冉閔薄唇一扯,淡淡地說道:“那糧是南陽王交給陳元運作的。”
一個個子瘦削的文士走到兩人身後,呵呵一笑,向冉閔說道:“將軍這次假扮胡人劫了他的糧草,可笑那陳元,竟還指望將軍伸手,還前後派出兩個小姑子前來。”
他說到這裡,周圍的五六人都鬨笑起來。
冉閔沒有笑,他望著陳容離去的方向,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小姑子,我卻是想她來的。”
他說到這裡,莞爾一笑,轉身走回營帳,剩下幾個幕僚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
這般睡在軍營中,四周馬嘶聲聲,呼吸沉沉,蟲鳴不響,連風都帶著肅殺。一晚上,平嫗翻來覆去的,好幾次都向陳容的床榻看來,想與她說一說話。可她看來看去,看到的都是睡得安穩如山的陳容。
第二天一大早,平嫗掛著兩個黑眼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陳容梳髮,道:“女郎還真是會睡,昨晚上老奴心驚肉亂的,你連身都沒有翻一個。”
陳容嘴角扯了扯,沒有回答。
這時,外面傳來一個響亮的喝問聲:“小姑子可準備好了?我家將軍有召。”
平嫗被那響亮之極的喝聲給嚇了一跳,手一抖,梳子都差點掉到地上。她連忙撿起,哎喲兩聲,叫道:“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她三下兩下把陳容的妝上好,側頭瞅了瞅,滿意地點了點頭,向陳容催促道:“女郎,走吧。”
陳容應了一聲,提步出營。
緊跟著她的平嫗,走了幾步後,心下不安,湊近她吩咐道:“女郎,呆會在冉將軍面前,好好表現一番。這一次他再有意迎娶女郎你,萬萬不可拒絕。”說到這裡,她盯著陳容認真地說道:’這個可是女郎答應的,你別到時又反悔了!“
陳容沒有理會她,她只是低著頭,雙手放在腹前,步履緩慢地向前走去。
這時刻,所有計程車卒都已出營。走不了幾步,如山般轟鳴的腳步聲,便從另外一側山坳中傳來。伴隨著那腳步聲的,還有那隆隆響的馬踏聲,沖天而起的煙塵。
陳容來到最中間的營帳外時,一字排開的甲士,正手持長戟面無表情地瞪著她。
看到這些人,平嫗雙腿一軟。
陳容連忙伸手扶住她,依然低著頭,一步一步向營帳中走去。
不一會,主僕兩人便越過森嚴計程車卒林,走入了營帳中。
營帳裡面,冉閔跪坐在塌几上,正用一塊紅布擦拭著手中的長戟。聽到腳步聲,他慢慢抬起頭來。
他墨黑墨黑的雙眸,好整以暇地盯著陳容,然後,朝被她扶著的平嫗瞟了一眼,再轉向陳容時,薄唇一彎,已是帶笑。
右手一揮,冉閔低沉雄厚的聲音響起,“坐吧。”
”謝將軍。”
陳容應了一聲,放開平嫗,碎步走到他所指的塌幾處坐下。
冉閔手一提,給她斟了一杯酒。然後,他右手一指,命令道:“喝。”
陳容輕應一聲,伸手拿過,仰頭一口飲盡。
冉閔哈哈一笑,道:“倒是痛快。”
他放下酒壺,轉頭灼灼地盯著陳容。
慢慢的,他薄唇一揚,笑道:“這次見到小姑子,似是從容了些?”
陳容低眉斂目,輕輕一笑,“將軍又不吃人。”
冉閔的濃眉慢慢皺起。
他慢慢把頭湊到了陳容面前。隨著他那濃濁的呼吸撲入臉上,陳容不由一僵。
冉閔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細細地盯著她,冉閔眉頭一挑,奇道:“你怎地不惱我了?”
下巴被他強行定住的陳容,聞言也是眉頭一挑,回道:“將軍很想我怕你?”
冉閔沒有回答。
他只是緊緊地鎖著她的下巴,沉沉地盯著她的雙眸,慣常閃動著陰烈火焰的雙眸中,流露出一抹悵然若失……這神色極淡極淡,轉眼便逝,若不是陳容對他太過了解,一定會漏過。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轉眼便到了營帳入口,可冉閔鎖著陳容下巴的大手,依然沒有放開。
冉閔不放,陳容也沒有著急。她只是靜靜地回望著他,用一種瞭然的,平靜的眼神。
果然,在那腳步出現在營帳口時,冉閔慢慢地鬆開了手。
幾個幕僚走了進來。他們朝陳容瞟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轉向冉閔。
陳容見狀,也不用任何人提醒,從榻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