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微垂下眼瞼,思索著眼前的情況。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太危險,讓他有些不安。
要說海神陛下現在的心智也算成熟,可卻比不上這個生來便居於高位的男人幾十年來沉浸政治磨練出的城府。
真要說人情世故,待人處事,十個海神陛下恐怕都比不上他一個。就連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看遍了桑海滄田日月輪轉,卻是在海域裡安閒自在的度日,根本就比不上人類的複雜。
海域裡的族人都是一些單細胞,相處直接簡單,哪裡有人類那麼多的彎彎道道。
自己如果要帶海神陛下離開的話,除了憑藉海神陛下那強大得沒有人有一抗之力的神力,恐怕……
看來,他該好好的思索一番了。
今天這個人類跟他說的話實在太驚世駭俗,自己雖然有些不願意相信,可誰知道甦醒過來的海神陛下到底是什麼心思呢。
如果這個男人憑藉著提前一步見到海神陛下的先機,讓海神陛下對他多了幾分依賴和親近,他所說的事或許還真有可能…
不,不會的。海神陛下豈是那樣容易就被拐帶了的神。
神向來高高在上,視碌碌無為的人類為螻蟻,神的雷霆之怒比起王者,才是真正的浮屍千里,讓桑田變為滄海。人類,何曾入過神之眼,讓神放下身段下嫁他為妻?
說不定到時候海神陛下一生氣,彈指之間,人類就灰飛煙滅了。
不斷自我安慰著,大長老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心臟也恢復正常的跳動了,也不覺得揪痛氣悶喘不過氣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見到海神陛下在說。其他的,一切都是虛的。
“老爺子,你來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呼吸,黑帝斯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向老人,對著扶著老人的兩個侍女點了點頭。
微微躬身,放開老爺子的手,兩個侍女低下頭恭敬的退下,整個過程沒有弄出一絲聲響。
“咳咳,來了。”
他怎麼不叫自己爺爺隔應他了?之前差點心肌梗塞,就那樣厥過去蹬腿兒了。
老爺子掩飾性的咳嗽了一下,心裡有些奇怪。不過,這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的注意力馬上放到男人背後的水池裡了。
“這個池子……”
那近乎實質,濃郁得整個院子幾乎都充滿了水元素的活力,這裡,給人的感覺是多麼的熟悉啊,就好似愛西特里海域中的沉睡之地一般,讓人即使稍微靠近,身體就好像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的舒坦。
大長老顫抖著身體,腿腳哆哆嗦嗦的上前幾步,目光激動的看向水池中。
之前他被人架著去見那個男人的時候,應該是在一個繁花綻開的花園中,離此刻可能有點遠,大長老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可是現在,如此近的距離,本就是水族的他如何感受不到海神陛下的氣息?
幾千年了,他守在沉睡之地外面,就是為了等待海神陛下的甦醒啊…
“海……”嘴角顫了顫就想要說什麼,控制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老人視線在猛地看到旁邊站著的男人時,瞬間轉了一個彎。
“孩子,我的乖孫子啊,我最最喜歡的羌笛啊,是不是就在這裡面,啊?小夥子,不要企圖欺騙我,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也老眼昏花了,可腦子還是清醒的,這裡的水元素如此之龐大,我的感官可沒有失靈。”
大長老走過去站在水池畔,微微曲下身,目光激動的看著平靜的水裡面,並沒有抬頭。只是那語氣,很駕定,不容置疑。
黑帝斯目光悠遠,“是,羌笛就在裡面。”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海…我的孩子又不得不陷入沉睡了。之前不是還說羌笛好好的嗎,精神得不得了,為嘛我一來他就睡了?說,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不想讓我見羌笛?”
老人有點悲情。
任誰明明看到了希望,等待幾千年終於迎來開花結了果,卻在下一刻突然發現,結的果瞬間退化為開花階段了,任誰都得悲痛欲絕,捶胸頓足。
“老爺子,我之前認識你嗎?”黑帝斯甚至都沒有看他,就只一句話,便再沉默不語,靜靜的看著水池。
似乎,就這樣透過平靜的水面,他便能夠看見水底下那美麗安詳的少年。
“呃…”大長老啞口無言。
的確,他認識自己嗎?他知道自己已經來了這裡準備找海神陛下嗎?怎麼可能提前準備什麼來敷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