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接電話的那天。”姜湖老實承認。
“孃的,”沈夜熙罵了一句,罵完自己也搖頭笑了,“我怎麼就看上你了呢,娶個這樣的老婆,將來萬一發達了,想在外面豎根彩旗都不行,第一時間就得被抓包。”
姜湖反應了兩秒,才明白“彩旗”是什麼意思,於是似笑非笑覷了他一眼:“沒事,我不攔著你,盛遙說好聚好散。”
“滾!”沈夜熙瞪眼,“你敢提散,老子打斷你的腿……盛遙這王八蛋,沒事閒的就會傳播不和諧思想。”
“你先說豎彩旗的。”
“我開玩笑你聽不出來?那麼不識逗啊你。”沈夜熙繼續瞪他。
姜湖樂了:“我也開玩笑你聽不出來?那麼不識逗啊你。”
沈夜熙被噎得表情垮下來,心說這小孩在別人面前都一副溫良恭儉讓的臭德行,咋到了自己這就這麼壞了呢?
姜湖還火上澆油地拍拍他的腦袋,沈夜熙挺鬱卒。
然後透過車窗,看見馮紀正往這邊走過來,姜湖淡定地收回手,正襟危坐。沈夜熙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又問:“那你覺得,這事有多大的可能性,有……那個人的影子?”
“很有可能,那個‘審判’的簽名,是他的犯罪特徵之一。”
沈夜熙腦子裡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猛地拉住姜湖,把後邊開了車門要上車的馮紀也嚇了一跳,沈夜熙說:“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審判這個詞,還有這種往牆上畫血字的犯罪特徵我們是見過的——他孃的我居然才想起來!”
姜湖一愣,喃喃地說:“你說的是鄭玉潔?”
“鄭玉潔是誰?”馮紀問。
“公共汽車爆炸和連環滅門案的兇手。”沈夜熙拍拍腦門,“速度回局裡,我居然把這碼事給忘了,這兩件案子裡出現同一個犯罪特徵,要是巧合,可也太巧了!”
沈夜熙開啟警笛,把車當飛機開著一路呼嘯而過,勇闖八個紅綠燈。姜湖卻沒有他那麼激動,反而沉默下來,鄭玉潔的案子他當然不會忘,就是那個時候,他感覺到強烈的不安,所以沒有拒絕安捷塞給他手槍。
他不是沒有聯想到,只是……潛意識裡有些恐懼。
在鄭玉潔那個案子裡,公共汽車上發生的爆炸,以及滅門案並不是她第一次作案,在那之前半年左右,她就曾經在探望農村的父母時殺過人,如果這件事是和柯如悔有關的,那男人到底策劃了多長時間?
他感到一張巨大的網,好像自己就身在這網中間,像是被扼住喉嚨一樣窒息。
一開始沈夜熙問他為什麼要回國,他隨口用了個理由搪塞,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外公是正統的英國人,外婆也移民了多年,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英國佬就隨了英國佬,更別提那個一萬年沒靠過譜的死鬼老爸,老頭子過的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中國字恨不得好多年不用都認不全了。
最早和他提起國內種種文化和特色的那個人,其實是柯如悔。
在他剛剛成為柯如悔的學生那一年。
為什麼選擇在經歷了那麼多以後回國?為什麼聽說安捷居住的這個城市,會有種特別的親切感?
因為當初柯如悔帶他來過這裡,整整一個月,做關於文化維度的課題。
甚至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姜湖怔怔地看著窗外飛快往後掠過的車水馬龍,後背上冷汗一點一點地冒出來,他突然有種,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在走一條別人設定好的路一樣的被窺視感。
沈夜熙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似的,似有意似無意地悄悄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別胡思亂想。
姜湖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對沈夜熙笑了一下,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事。
柯如悔其實很小的時候就隨著父母離開了中國,早到他懷疑這男人對這塊地方是不是還有記憶,然而他發現柯如悔對中國文化有種病態的執念,甚至那時候要求他帶的每一個研究生去選修中文課程。
他的辦公室就像是一個古董博物館陳列室。
這當然不是說柯如悔有國學大師的天分,而是因為他不能認同自己的父母,所以要為自己找一個更加名正言順的根基和心裡依託。姜湖覺得以柯如悔離開中國時候的年紀,他的中文其實都不一定是在那時候學的,但他能條分縷析地給底下哈欠連天完全不知所云的自己講起四書五經,甚至讀那些古書的時候,習慣也像個古人一樣,讀一本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