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軍距離並不遠,互為掎角之勢,不管是哪邊受到攻擊另一邊都可以及時的做出應對之策。若是攻擊敵軍的話,兩邊可以同時進擊也可以一前一後呼應,顯然比之前多爾袞的“品”字型陣型簡單,也更加實用。
團山軍的陣型也爭鋒相對,高元良率領兩萬五千人正對著清軍耿仲明部,而潘霸天則帶著剩下的一萬餘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阿濟格的女真八旗。
在團山軍的中軍營壘裡,張力極目遠望,將戰場雙方的形勢盡收眼底。這一仗有些出乎意料,清軍居然敢正面上來迎戰,實則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讓張力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站在張力身旁的是康興安,他眉頭緊鎖,目光卻死死盯住戰場的東邊,也就是漢軍旗耿仲明那個方向……因為在那裡,出現了一支團山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對手!
是的,約摸三千人左右的西洋僱傭軍列成了嚴密的陣型,正摩拳擦掌地積極備戰。
原本張力以為洪承疇會將這三千人留在最後作為勝負手來使用,沒想到洪承疇卻早早地將底牌亮了出來,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出城迎戰,過早地將西洋僱傭軍列於陣前,這都是比較反常的現象,可是偏偏就發生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張力的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是過往歷次大戰從來都沒有過的。
即使是處於做弱小的團山軍草創階段,張力又沒有如此不安過,
透過團山堡的情報部門以及戰場斥候傳回來的訊息。這隻西洋僱傭軍絕非等閒之輩,他們都是職業軍人,可以說紀律性不見得輸給團山軍的“不動營”。
張力對於這個時代的西洋僱傭軍有過一些瞭解,他們實在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但是。是騾子是馬總要拉出來溜溜,到底這支軍隊閘板兜裡怎麼樣,等一會一試便知。比起這明明白白的威脅,張力更擔心的是潛伏在暗處的敵人。
張力微眯著眼睛,緩緩地對身旁的康興安說道:“安子。我有種直覺,這一仗初看團山軍非常有利,實則卻兇險萬分……”
康興安一臉疑惑之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沉思片刻之後,康興安忍不住說道:“大人,原本屬下對那支弗朗機僱傭軍也心存疑慮,最大的變化可能就是他們。可是現在清軍將弗朗機僱傭軍列於陣前,這便是不打算當做奇兵使用了……既然如此,咱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張力淡淡一笑,搖頭道:“不是怕。國人的向來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外族的月亮比中國的圓,未戰先怯……譬如前些年盛傳的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現在看來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
頓了一頓,張力接著道:“我的意思是,這一仗我有些看不透……”
康興安撇了撇嘴,小聲地道:“大人真的是愈發的謹慎了。”
張力哪裡不知道康興安心中的小九九,不過卻不以為意,而是板著臉一字一句的教訓他道:“有信心是好事,但也不可驕傲自大。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這句話你任何時候都要記住。”
康興安神情一凜。肅容道:“屬下受教了。”
張力看了一眼列陣的雙方,眼瞅著清軍都沒有立刻開始進攻的意思,倒也不著急下令攻擊。在這種時候,先動手的一方是要吃虧的。
張力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多與康興安交流交流,對他也是一種提高。張力沉吟片刻。接著對康興安道:“當咱們團山軍實力弱小的時候,在戰場上是可以放手一搏的。但是咱們實力強過對手之後,便要防止陰溝裡翻船。今日之戰有三處不合常理的地方,你應該知道兩處吧?”
康興安點點頭,朗聲應道:“其一洪承疇明知野戰很難獲勝,居然出城而戰;其二,那弗朗機僱傭兵按說是洪承疇的一支奇兵,可是他卻早早的用了出來。”
頓了一頓,康興安有些拿捏不準:“第三點麼……唔,大人,請恕屬下愚鈍,還不曾想出來。”
張力微微頷首,看了康興安一眼,緩緩地道:“第三點其實咱們早就研究過了,可惜一直沒有答案。我覺得這第三點才是一切的關鍵,你說的其一其二隻是表象罷了。”
康興安一愣,喃喃自語地道:“咱們先前研究過?”
張力點頭道:“正是。”
康興安開始琢磨起來,到底張力指的是什麼呢?按照目前洪承疇這個套路,他連弗朗機僱傭兵都不當做奇兵來用,那麼必然是有一張最大的底牌比弗朗機僱傭兵還要靠譜,所以才敢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