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你的頭!”聽到這種會叫人吐血的話,她忍不住對不長進的弟弟破口大罵,“你去死!最好永遠不要回來!”
她想也不想的按下結束通話鍵,心情頓時感到又惡劣又挫敗。
不懂,又是不懂。
不懂為什麼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的弟弟會被她母親視若珍寶,明明就只是個混小子啊。
映武勉強從家裡捐了一堆錢的三流大學畢業,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不學無術,身邊的朋友都是衝著他的錢而來的,她實在擔心再這麼下去早晚會出事。
不過,她其實不必太過擔心,不是嗎?
反正映武一天到晚在出事,有時是大事,有時是小事,大事諸如撞掉一部百萬名車,小事諸如搞大人家的肚子,有她母親那麼心甘情願的在替他擦屁股,她這個姐姐根本不必杞人憂天。
慈母多敗兒啊,這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她母親卻想不通呵。
回到房間,把公事包往床上一丟,她的手機又響了。
她看也不看就接聽,瞪著天花板,揚聲惡狠狠的警告,“聽好了,敗家子,你老姐我是絕對不會過去助紂為虐的,如果你不想看到爸媽去警局保你的話,最好快向對方道歉了事,聽到了沒?”
語畢,還外加一聲威嚇十足的語助詞。
“是映文嗎?”
然而沒有嘈雜的背景音樂,彼端,一道溫柔而悲傷的婦人聲音傳來,讓她足足愣了好幾秒。
這是誰?
“不好意思,剛剛失禮了,請問您是哪一位?”對方的語氣對她是既溫柔又熟稔,然而她卻完全認不出人家的聲音來。
“我是小芃的母親。”溫柔婦人說。
聽到這裡,公孫映文立即坐了起來,精神全回來了。
“原來是伯母啊。”笑容立刻充盈了她的眼,她熱切地問候著對方,“好久不見了,您好嗎?”
方芃是她在哈佛的同學,兩人同住一棟學生宿舍,感情好到每晚輪流睡對方的房間,當時的她們都有一股千金小姐的驕氣,可是卻臭氣相投極了。
方家在法國南部經營飯店,因為懶得舟車勞頓,所以方芃不喜歡回去,每逢假期,她的繼母——也就是電話裡那位自稱是方芃母親的好好婦人,總會不辭辛勞到美國來探望方芃。
方母會在她們宿舍住上幾天,替她們煮好多家鄉菜讓她們兩個大女生解饞,這總是令她羨慕不已,因為她的母親從來就不會想去看看她這個女兒過得好不好。
“映文,這個時間打給你,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
她爽朗一笑。“沒關係,現在是臺灣時間十一點半,不過我是夜貓子,都很晚睡,您不管多晚打給我都很方便。”
奇怪了,她總覺得方母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好像哭了很久似的,難怪她剛剛一時之間認不出來。
“映文,你是小芃最好的朋友,她總是念著你,嚷著將來要你做她的伴娘,所以我想……我想這件事有必要第一個告訴你……是這樣的——”方家的女主人吳芝嫻吸了吸鼻子。“剛剛醫生宣佈小芃已經不治了,雖然大家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你……你不要太難過才好……”
才說完,公孫映文就聽到對方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無法回神,腦中嗡嗡作響,好像有人突然在她腦門打了一劑麻醉,讓她暫時不能思考。
不治……
方伯母說小芃不治……
“不治”的意思就是一個人沒辦法醫好,死掉了,才叫不治,不是嗎?
可是,小芃怎麼會不治呢?
那樣活活潑潑、健健康康的一個小女人,去年她來臺灣玩的時候,她還請了兩個星期的假,開著車,兩個大女生就這樣環島去了,一路上瘋瘋癲癲的,買了一車子的紀念品和土產。
這樣的小芃怎麼會忽然說死就死呢?
不不,她不相信,今天一定是愚人節,小芃最皮了,她一定是串通了她母親來開她的玩笑!
“小芃是前天在義大利出的車禍……跟她……跟她同行的同伴傷重昏迷……小芃雖然急救了二十四小時,還是救不回來……”
耳邊是吳芝嫻夾雜著抽噎的斷續說明,但是公孫映文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拿著手機的手指已經變冷變冰了。
她最好的朋友方芃死了……
方芃死了……
她感覺到床好像會轉,坐在床上的她也跟著三百六十度的在旋轉。
今天,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