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時瑤來道觀這麼久,第一次下山。
路上郁郁青青,確保自己頭上的斗笠不會掉下去。
時瑤神清氣爽地吹了個口哨。
邁著輕快的腳步,衣裙上的絛帶被風揚起,她對後面的祁朗行招手。
“你好慢啊,走快點!”
身後的高挑男人好像總是這麼悠閒,走路不緊不慢,神情散漫。
“你好像很興奮?”
祁朗行步子快了些,長腿一邁,沒幾步,就趕上了她,他道:“想吃人了?”
“……”
時瑤在心裡又默默給祁朗行加了一個標籤,毒舌。
不是,她就納悶了,為什麼祁朗行總覺得她是那種動不動就想吃人的妖怪?
時瑤覺得很有必要證明一下自己。
“我是人,只是身體是隻狐狸,就算餓死我也不會吃人的,不然那得留下多大的陰影。”
祁朗行輕笑,眼中似乎閃過什麼,語氣輕飄飄的,“那可不一定,不過……”
手指輕彈了下她的鼻尖。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不然,”他頓了下,桃花眼微微彎起,“我真擔心這十幾年來捉妖為民所產生的正義感,讓我對你大義滅親。”
呦呵,大義滅親?
說到底還是不相信她唄。
時瑤也不示弱,懟回去:“誰是大義還不一定。”
還順帶一口咬上他碰在她鼻尖的手指。
這麼猝不及防的一下,祁朗行愣了下,確實沒想到。
在他皺眉的同時,時瑤又恰好鬆開口,舔著自己的尖牙,和他保持距離。
“咬了,但沒吃,不作數。”
少女擺手就往前走,昂著下巴的樣子,又囂張又瀟灑。
祁朗行挑了挑眉。
還從來沒有一隻剛化形的小妖,敢這麼挑釁一個捉妖多年,戰績滿滿的捉妖師。
呵。
他低頭,面板本就偏白,這一排紅色的牙印在陽光下不可謂不明顯。
盯了半晌,祁朗行指尖動了動,輕笑一聲。
“嘶~”
“牙倒是挺尖。”
……
後丘村作為青石縣下的一個村子,居住的村民並不算少。
此時臨近傍晚,家家戶戶屋頂炊煙裊裊,蟬鳴聲聲,滿是煙火氣息。
炊餅攤忙活了一下午,李知歡擦擦手,準備收攤。
抬頭看了眼天邊慢慢爬上來的烏雲,她捂著心口,皺眉。
這幾天一直心慌不安。
上次從道觀回來,符紙就被她壓在枕頭下,她也確實沒有再做噩夢。
那道觀裡的捉妖師,年紀看起來不大,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方伢腿傷養好後,當天就來找了她。
他怕她擔心,腿受傷的事一點也沒說,只是說自己去了表親家,給遠方的表哥過生辰。
還用背了好久的詩文來哄她原諒。
李知歡心中複雜,心中很感動,在她心底如太陽般耀眼的人肯花心思,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來哄她開心,是她之前從沒有想過的事情。
但在甜蜜的同時,她更擔心那妖怪還會出現,會傷害方伢。
方伢現在背詩文只是想哄她,但根本上還是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她又不得不找一個有大福大德的父母官作為夫婿,不然閻王點卯的煞氣會一直伴她左右,還會牽連身邊人。
即使現在她和方伢和好了,他們以後也一定會再因為這個問題,而產生分歧。
李知歡想的很遠,只能裝作冷落方伢,讓他別再來找她。
方伢卻以為她生氣,不肯原諒他。
現在為了見她,竟然每天都來找她背一篇文章。
酷愛打鳥捕獵,在學堂裡坐不了一刻鐘,他爹孃都管不住的一個人。
現在竟然肯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李知歡嘆氣。
可最近腦海裡又總晃過那張夢中男人的臉,以及化成那妖怪後的可怖模樣。
她很困擾,總覺得最後一次夢裡,妖怪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憤怒,還有難言的悲傷……
李知歡恍恍惚惚走回家。
沒有發現有兩個人跟著她身後。
……
時瑤就覺得祁朗行這人不一般。
不但能在這有妖怪橫行的世界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