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國風土人情,當真令人心酸。
宋挽看著沈千聿,忍不住將手覆蓋在她撫慰過無數次的傷疤之上。
若是尋常孩童,五六歲之齡去到敵國早該忘卻故土。
穿他國之裳,飲他國之食,習他國風俗……但凡那處待他有一分半點溫情,沈千聿也不會心懷東寧半分。
必是在南慶的每一日、每一夜都令他倍感痛苦,那遠在萬里之遙的家鄉,才能成為他心之所向。
怕是回到東寧這個念頭支撐了他對生的全部渴求,才會在多年後,讓沈千聿對東寧百姓以及這片故土如此眷戀。
宋挽甚至能夠想象到,幼小的沈千聿隻身一人在離家萬里的角落中暗暗思鄉,卻又無可思念之人。
“夫君幼時定然辛苦。”
宋挽起身環住沈千聿的腰:“我幼時覺得命運不公,可如今想來這世上本也無公平一說。”
“世人皆苦,眾生皆苦。”
“可苦後總有回甘那日。”
沈千聿攬著宋挽,疼惜撫著她的發:“世上本也無一蹴而就之事,大丈夫頂天立地便是尋常,萬般苦楚也不過是人生歷練的一遭,走過便罷。”
“所以挽兒不必心疼,為夫不苦。”
其實他何嘗覺得不苦?
在見到閆叔日日將宮中賞賜下的點心同珠寶,讓人捎給閆蜻時,看著秦嬈日日被秦湛護在懷中,看著柳長闕之母,將溫軟油膩的糖餅藏於懷中,徒步數日只為讓他嘗一口家中之物時,他怎會不覺得苦?
可待他識得萬宵,知曉這世上總有人比自己活得更為艱難時,他便覺著好似也不是那般苦了。
待他與宋挽相識,發覺她一介女子都可絕地翻身,蹚出一條路來,他便覺著剩下的那點子苦,也算不得什麼了。
待到如今他溫香軟玉在懷,日日可與心愛之人賞春雨冬雪、談日常瑣碎,他又覺人生哪裡有什麼苦楚?
分明萬般皆是甜。
沈千聿低下頭,輕柔而憐惜地吻在宋輓額頭。
“我不覺著苦,我有挽兒,挽兒可抵世間萬種不甘,同一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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