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百姓聽聞此,皆自行散開給那傳令兵讓出位置。有性子急的高聲向前方大喊涑河告急。
一時間,上京街頭此起彼伏盡是告急之聲。
“哎,你倒是說說涑河如何了?難不成是太子殿下……”
貨郎大喊一聲,在提到太子時身後人嫌他口中話不吉利,狠命向前推搡一把。
“是啊,你倒是說說涑河怎樣了?那蓀城和赤羊又如何?可是南慶新皇知道涑河之事了?”
上京地傑人靈,便是百姓也對朝中政事略知一二。有那頭腦靈活的,甚至不比朝中官員差上多少。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給那傳令兵說得滿眼驚詫。
這軍情密令怎得就鬧到人盡皆知了?
“哎,你倒是說啊,涑河怎樣了?”
百姓推搡拉扯著他,那傳令兵面色慘白被人來回推搡得頭腦發暈,再加他不停趕路未得休息,如今便昏昏沉沉開口道:“南慶新君登基後,便率六萬精兵往涑河方向而去……”
啊一聲,百姓口中一片哀鳴。
“那是幾日前的訊息了?”
“六日……”
他一路未曾停歇,途經十一個驛站方自涑河趕到上京,如今涑河境況如何,他亦不知。
“咱們朝廷在涑河有多少兵馬?”
有那百姓道:“不知……”
“不足兩千。”
“兩千如何對抗南慶六萬大軍?”
“不知……”
上京百姓又哭又罵,心中對朝廷萬分失望。南慶都要打到家門口,他們的皇帝卻還龜縮在宮中不知在做些什麼。
“聽說英國公府明小將軍在京郊點兵,怕是會帶些人手過去。”
“那亦不足萬數,能做得了什麼?”
“在何處?”
貨郎挑著擔抻長脖子道:“我去,我跟明小將軍一起到涑河去。”
“咱爺兒們上無父母下無妻兒,只有一把子力氣,說不得到了涑河還能幫太子殿下殺一二南慶狗賊。”
他將身上擔子一丟,對身後一個面容熟悉之人道:“勞煩這位嫂子將扁擔送與我家中。若來日我有命自涑河回來,還得指望它養家娶媳。”
“哎……哎。”
那婦人先是有些怔愣,隨後上前小心扶起貨郎的擔子放在身前護著。
“我……我同你一起。”
人群中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急聲開口,他身穿跑堂衣衫,跳著想要往前去,卻被身後掌櫃模樣的男人一把拉住:“不要命了你?皇帝都不管的事兒,你去做什麼?”
那跑堂小二將頭上布巾摘了下來,言語稚嫩道:“正是因為皇帝不管,我才要去涑河支援,若我去了能為朝中多爭取一日,哪怕一個時辰,說不得便有援軍可到。承蒙師父照顧多年,您之大恩,來惠唯有下世相報。”
那名為來惠的小少年說完,三兩步追著貨郎而去。
“我去……”
“我也……”
有那身高體壯的爺們伸頭舉手,卻被身後或是妻女,或是父母狠狠拉住。
可也有那心意已決的緊隨貨郎、跑堂二人腳步。
甚至有一手持布幡,看模樣已過半百的遊醫亦晃晃噠噠揹著藥匣跟在眾人身後。
宮門之前,有朝中百官有東寧百姓,亦有哭聲有叫喊聲,卻唯獨沒有退縮之聲。
明華新站在宮門下,看著星星散散往京郊跑去的百姓,眸中帶淚。他轉身對宋扶道:“今日你便傳書給明淳,讓他帶兵趕去涑河。”
宋扶眉心微鎖,卻是很快點頭。
事到如今,已無人在意文惠帝的旨意了。
明華新看著自發從家中拿出銀錢米糧的百姓,淡淡一笑。
他想,便是來日英國公府因抗旨被滿門抄斬,到了黃泉之下他也能、也敢說一聲不曾愧對明家列祖列宗。
徑山書院的眾多學子亦蠢蠢欲動,幾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低聲安撫。可邦國殄瘁澆不滅男兒熱血,槍刀劍戟抹不去凌雲之志,當下便有人褪去文人長衫,奔京郊而去。
蘇榭亦想上前,卻被宋府跟來的下人抽了腰帶困在身前。
東寧因兵力、因文惠帝之故軟弱了數十年,此刻眾人卻皆挺直了腰桿。
“伯父。”
明湘攙扶著大長公主由遠而近,宋扶見她淡淡勾唇。夫妻二人相視一笑,將情意隱在心中。
大長公主自懷中掏出一面金牌,遞給明華新,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