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荒山回來不過三日,江行簡果真被聖上調去神樞營。
林葭玥無法再按著火器的秘密,便只能將製作炮仗的流程讓人無限繁瑣的寫了下來,且將改過的火藥配比告知江行簡。
拿到想要的東西,江行簡便投入神樞營中,幾日未曾歸府。
自他離開,林葭玥便日日坐在繡煙閣廊前發呆,往日再閒不住的一個人,如今卻是安分得嚇人。
偶爾經過院子,宋挽見她那副模樣都頗為不適。
蘅芷為宋挽打著扇,蘅蕪坐在一旁繡著花鞋,屋中靜悄悄的,遠沒有往日熱鬧。趙嬤嬤同香草綠竹被陸續送離侯府,偶爾想起三人,她心中總要難受上一陣。
“大奶奶,來了位平翠庵的小師傅,想來是您先前所求有了迴音。”
“我去見見。”
宋挽下了榻,將府中平翠庵的靈玉師父請了進來。
靈玉雖是出家人,但因受侯府供奉便說不上脫離紅塵世俗,是以為人說話行事十分機靈圓融。
宋挽讓蘅芷沏了茶過來,又將靈玉請到內廳,這才道:“不知前些日子詢問過的事情,清霜師父那裡可有回應?”
“回大奶奶,師父讓靈玉將此物交給您,其餘的靈玉不知。”
宋挽開啟靈玉送來的那張薄紙,裡面是一處地址,乃一座破舊尼姑庵,她看著看著忽然一笑。
“勞煩小師傅,一會兒我讓院中丫鬟送了香火供品去。”
靈玉笑著離開,宋挽卻是頗為落寞的坐在榻上。
她本想尋清霜師父的幫助,用修行以求暫時避世,躲開侯府的紛紛擾擾,哪知出家人也會低頭折節,拒絕得如此乾脆妥當。
甚至連句揭語,亦或塵緣未了之類的搪塞理由都未給,就這般明晃晃告訴她若能出去,自有得是可帶髮修行的地方。
丟掉手中紙條,宋挽終是承認她並無路可走。
“罷了,本也知他人無望。”
收斂了繁雜心緒,宋挽帶著蘅芷蘅蕪在瀾庭院中過起了半隱居生活。
江行簡去了神樞營,江老夫人重病江母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一人獨自守在福鶴堂。林葭玥整日呆坐在廊中,也不似往日那般處處尋人麻煩,倒是讓府中上下都無趣了不少。
宮中江妃派來位管事女官日日同懷素一起處理府中事務,如此平靜生活讓宋挽有種回到孀居時候的錯覺。
因她素習喜靜,倒格外貪戀眼下悠閒。
只是歲月如流,入了八月侯府又不得不忙碌起來,而當中最為緊要之事,便是為掌印太監段宜亭送上仲秋節禮,以及入宮拜見幾位娘娘同聖上。
按說朝廷之事亦或同朝臣來往等,本不該同宋挽扯上關係,往年不過由府中管事去到段府放下節禮,再同門房說上幾句吉祥話便好,但今歲卻不知是福是禍,侯府竟是接到了段公公口信,說要親自拜見老夫人。
段宜亭本是個落魄書生,對於經文史籍略有涉獵,可年輕時不知受了什麼打擊,竟是自閹入宮做了太監。他為人細心又善察聽,且十分擅長拿捏人心,無論先皇亦或當今聖上都對他深信不疑,備受寵信。
可據聞此人前些年同東廠萬公公斗得厲害,已久不現於人前,如今卻是不知怎麼突然對侯府生了興趣。
宮中內監不同外男,既段宜亭說要親自拜見老夫人便是要入後宅,侯府自然需得設宴接待。
如此所有女眷,尤其如宋挽這等宗婦更是避無可避。
這幾日侯府忙著為府中人做衣製鞋,上下里外打掃得纖塵不染。可便是如此,臨到段宜亭到府那日,宋挽也頗有些焦躁。
“小姐,奴婢的綰髮功夫比不得綠竹。”
“無礙。”
看著銅鏡中盛裝濃抹的自己,宋挽緩緩勾出個雅緻溫婉的笑容。
只是笑容僅維持了一瞬,便很快淡去。
“小姐,段公公在宮中養病許久,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會給聖上請安外,已許久沒出現了,怎麼會突然找上侯府?”
蘅芷半蹲下身為宋挽穿戴首飾,只是她心中有疑惑,不免出言詢問。
宋挽搖頭:“我也不知。”
段宜亭生性狡詐多疑,又喜怒不定,且自上了年歲後更是反覆無常。
前一日同人談笑風生,後一日便害得你家破人亡之事亦未少做。可同理,先前對你愛答不理,過後突然喜愛非常,拉著闔府上下雞犬升天的例子也不是沒有。
可無論前者亦或是後者,於宋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