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豈不是讓皇上心裡過不去面子上下不來?額娘讓朝中大臣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
“額娘可知,上次登基大典前,皇上在這永和宮外跪了半夜,回去後腿都腫了?額娘一向疼愛孩子,如何不能在此時多些慈愛之心,多些為皇上著想之心呢?”
“臣妾也知皇額娘心中所想,只是斗膽說一句,皇額娘如此行事,豈不讓天下人說您偏心?”
“夠了!”德妃厲聲喝道,拍案而起,“話說到此處,我也不掖著瞞著!老四這皇位來的,我不服!”
黛玉不等她說出下一句,立刻介面道:“不服?額娘是說皇上繼位不明?還是質疑先帝遺詔有誤?先帝大行前,外有六部尚書,內閣學士,九門提督等朝中重臣,內有先帝皇子皇孫俱都在場,先帝欽命內閣學士張廷玉頒佈遺詔,如何作假?皇額孃的不服,卻又從何而來?”
德妃張了張嘴,確實,她一直覺得十四應該有機會問鼎皇位,下意識中忽略了許多事情。再不肯承認,如今黛玉明晃晃地指了出來,也不得不沉默了。
黛玉看著她臉上顏色變換,心內一橫,繼續道:“話既挑明,臣妾也想說幾句不該說的。您心裡偏疼十四爺,可是您可曾想過,如今您這行事,逼的是哪一個?害的又是哪一個?”
德妃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她跟胤禛關係素來冷淡,又一心想著小兒子的前程,這一口氣憋在心裡,總歸是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所以才會迷了心竅一般與胤禛處處對著幹。黛玉這一句“害了的又是哪一個”,卻真真是紮在了她的心上。
是啊,胤禛已經登基了,就連素日與他關係不好的老八老九等人,都是毫無異議地跪下去叫了皇上,自己這鬧的,又算是哪一齣呢?為胤禎?自己一個深宮婦人,鬧得再如何兇如何大,可也不能將皇位給了胤禎爭過來吶。相反,這麼一鬧,只怕胤禎回京以後……
腿腳一軟,德妃頹然坐在了椅上,面色慘白,便如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黛玉看了看她身後的嬤嬤宮女,那幾個見黛玉居然如此大不敬,敢與太后叫板,早就呆在了那裡。這皇后對上太后,自己看見了聽見了,說不定那性命就不保啊。
“愣著做什麼?還不好生伺候著太后?”
黛玉對著德妃福了福身子,“皇額娘,您身子不適,臣妾先回去了,這就宣了太醫進來給您看看。”
依舊低眉順眼,依舊恭敬柔順,彷彿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並不是她一般。德妃看著黛玉走出去的背影,只覺得心裡發冷,自己這次真是做錯了啊。親王和皇帝,那是不一樣的啊!
出了同順殿,黛玉長長吁了一口氣。今日她也確實做得有些過了,別的不說,單是自己的態度,就足以讓德妃罵一句“不敬”。可那又如何?自從上回看見胤禛紅腫的雙膝,她就一直忍著這口氣呢。後世對胤禛的評價著實不好,什麼“弒父”“逼母”等,這些跟德妃可是有著不小的關係。黛玉別的沒記得,可是牢牢地記得當年聽電視中的講壇,說德妃是抵柱而亡。這可不是往胤禛頭上扣罪名?既然這樣,那麼就要讓她知道,她這樣做,逼迫的固然是胤禛,最終害了的,卻是她自己最心疼的小兒子!
垂眸看著地上白茫茫的積雪,黛玉將手攏在了袖籠中,緩緩地走出了永和宮。
宮門外,雪地中,站著一個身著黃袍的偉岸身影。黛玉一怔,忙快走了幾步。那人卻也迎了上來,替她攏了一攏身上裹著的白色貂皮大氅,“地上滑的很,也不知道慢慢走。”
“多些皇上關心了。”黛玉看著他口中呵出的白氣,不由抿嘴笑道。忽然想起,那一年自己參加秀女大選,指婚的那一日,從那硃紅的宮門出來時,也有這麼一道身影在候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只盈盈地笑看著面前的人。
胤禛也看著她,眼前的人走到自己身邊兒十幾年了。從一個青澀的小丫頭,到如今風華絕代的皇后,這中間看著她哭過鬧過,看著她為自己有過灑過淚潑過醋,最喜歡的,卻還是她面上為自己而發出的喜悅笑容。
不曾害怕自己,不曾欺騙自己,更不曾背叛自己,只一心一意地做著自己的小妻子。知道自己希望保護她,便放下一切全心全意依賴自己。偶爾疏忽的地方,她也會自己處理得很好。既讓自己有一種被依附被需要的成就感,又不會讓自己太費心力地牽掛。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攜著她的手登上了御輦,望永壽宮走去。或許後邊還有磕磕絆絆的事情等著,那又如何呢?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正文到此就完結了。梅子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