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湖厚厚的冰層下,傳來一陣陣好似冰面正在破碎的聲響,那樣的響聲越來越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開始浮現在丹加鞋子踩踏過的冰面之上。
原本澄明如鏡的湖泊,此時化作一片漆黑。
冰層下寂靜漆黑的湖水裡,好似正在醞釀著甚麼詭異的事物。
丹加不理會冰層下不斷傳來的破碎聲響,她穿過風雪,走到了湖心處——那些隔著風雪尚能看到的、正忙碌著卸開一具屍骸的僧侶們,此時俱不見了蹤影,唯有兀鷲漫天盤旋,淒厲大叫。
嚦~嚦——
禿鷹的羽毛和著雪片簌簌落下,在冰面上堆積了一層又一層。
,!
所有漆黑而腐臭的羽毛,被風雪造作著,在冰層上變成了一具具或已高度腐敗、或完全化為白骨、或才新死的屍體。
屍骸層層疊疊堆積,此處便化作了一處尸陀林。
在這處尸陀林的中央,一處由白骨堆積而成的高臺上,躺著半個女人——熒綠的鮮血從女人的胸腔中噴湧而出,染綠了‘她’身下一具具白骨骷髏,致使那一具具骷髏上遍生綠眼。
熒綠的鮮血在骷髏臺四下鋪陳開來,熒熒綠眼便隨之生長到各個地步。
屍水、血汙、腐爛的臟器在冰面上恣意流淌著,於冰面上鋪就黏糊糊的一層,一些魯母詭韻便沾附在這腐臭的屍水上,繼而在屍水中蔓延開來,令丹加置身的這整座尸陀林都‘睜開了眼’!
所有眼睛,盡皆直勾勾地盯著她!
‘神鷹’落在那高高的屍堆上,張著慘綠的眼神,注視著尸陀林中唯一的活人。
骷髏臺上那半具已經被剖去五臟,只剩空空胸腔的女屍,此時亦以手肘撐著下面的人頭骨,五指託著潔白如雪的下巴,戲謔地看著走入屍林中的丹加。
女屍容貌豔麗而大氣,但眉宇間的垂暮氣息卻總難消去。
——這隻剩下了半具屍身的女屍,即是‘天后’!
天后笑吟吟地看著立於屍場中的丹加,她的聲音落在丹加的心神間:“萬事因果迴圈,既有了起因,便也註定要有結果。
萬類神靈、恐怖厲詭,也逃不脫因果迴圈。
你既追索朕的影跡,便必會被朕所查知——朕專門在此地等候於你,你尋我有何事?”
丹加同樣嘴角噙笑,聞聲作答:“大化魯母實系密藏之地神魔頻生的根源,它由大化本源之中,降臨世間,必會為世間生靈帶來末劫。
而有人為謀取權柄名利,以私心接引大化根種,圖謀令自身借大化根種再生,此般人等,更是禍胎。
是以尊者令我追索您的影跡,找到您,繼而取代您。
您做‘魯母’的代言人,註定要在天地間掀起一場浩劫,生靈塗炭在所難免。而我取您而代之,雖亦會成為魯母的禍胎,但我這個禍胎,終究是可控的。
這便是我不遠萬里回到故鄉的根本目的。”
“呵……”天后輕聲笑著,笑聲是那樣蒼老。
她看著尸陀林中笑靨如花的女子,因對方面上綻放的明媚笑容,這陰森恐怖的屍場,一時間都好似又有生機湧現了。
而反觀她自身,卻又是這般暮氣沉沉,甚至這陰森恐怖的屍場,都是因自身而生。
天后道:“小女子有成為‘龍母’代言人,甚至以此來反制龍母之心,同樣是個野心勃勃之輩。
只是今時囿於情情愛愛之中,卻終究是落了下乘。
你既欲取我而代之,又可曾想過,欲置我於何地?”
“您自然是道斷魂消,灰灰了賬啦……”丹加眉眼彎彎,如是說道。她一邊說話,一邊攤開右手青蔥五指,在她右手掌心裡,一道道掌紋似由硃紅墨跡勾勒而成的一般。
在那朱墨掌紋之下,還有一道道紋理更為清晰的掌紋。
兩鍾截然不同的掌紋,同時覆蓋在她的右手之上。
那以朱墨拓印的掌紋,正是天后留於蘇午黃天法旨之上的掌紋。丹加展示著右手掌心裡的掌紋,繼續與天后說道:“您在尊者的旨意之上留下了掌紋,便會被他壓制、禁錮。
今下是我乘人之危啦。
反正您都要死了,還請不要介懷。”
只剩下半具身軀的天后,凝視著丹加掌心裡,那以朱墨拓印下來的掌紋,她未因丹加所言而動怒,依舊笑容滿面:“我與他立下五十年之約定,此五十年內,必會還世間以太平,不會輕易挑起戰釁,引大化之力荼毒世間。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