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此間甚為有趣,方才借鐵索攀越懸崖絕壁,也是不可多得的經歷……不論如何,既然都走到這兒了,總要到雷神洞裡去探一探。
咱們走罷……”
“走罷。”
“走走走……”
那三個文士簡短交談過後,便要邁步走入雷神洞中去。
慧沼臨於蘇午身畔,口誦佛號,腦後圓光飛轉,又令三個文士散作三縷因果絲線,就此消隱無蹤。
但那龐雜萬分、千頭萬緒的因果團佇立於他倆身畔,不曾因為他們的手段而減損絲毫。
“這些因果——俱為從前登臨華山雷神洞之遊人所留。
我們今下看似處於現實的華山之中,實則此下的華山,諸般時空早已扭曲錯亂,相互疊合——說不得你我能從中看到上古之人顯露影跡,步入雷神洞中的情景。”蘇午眼神沉凝,如是說道。
他看到那老道、文士形影聚而又散,內心早生出了這種猜測。
而隨著那因果團中,又分出數縷因果絲線,顯化為蘇午甚為熟悉的幾道人影之後,他的這種猜測已然成真!
——但見張方、魏洪幾個不良人、願僧抓著雷神洞前垂墜下的幾道鐵索,攀至雷神洞前。
幾人如先前那三個文士一般,絲毫未有發覺蘇午、丹加、慧沼的存在,但在這擁擠的雷神洞前,他們的身形卻正好都避開了蘇午等三人的站位,不曾與三人所在位置發生重疊。
看著那黑黢黢雷神洞中簡陋陳設,以及石壁上掛著的‘人首龍身雷澤大神’的畫像,張方口中嘖嘖有聲:“這便是雷神洞啊?
倒也無甚奇異的。”
他言語幾句,便見身後魏洪取出書冊與筆墨,起筆於那書冊上唰唰唰寫下了幾列字跡。
“我先去把將主交託的事情辦了,在洞中留下鎮壓符籙。”張方看了幾眼魏洪於書冊上寫下來的‘遊記’,便收回目光,與眾同僚兄弟言語一聲,得到他們首肯以後,便徑自邁入雷神洞中。
——這一次,蘇午亦未攔阻張方的動作。
‘張方’於雷神洞中留下那道鎮壓符籙以後,便帶著眾人就此離開。
一眾不良人、願僧遺留於此的因果絲線,都不必蘇午、慧沼出手,便自行消散,歸於虛無。
蘇午、丹加、慧沼默默無言。
張方等人先去蘇午之前,至於雷神洞中,然而蘇午此下站在雷神洞前,卻又與張方等一眾不良人‘重逢’,再看了一遍他們完成自己交託之事的情景。
如此情形,正應了蘇午先前所說——此下的華山,諸般時空已然扭曲,再無有從前、現在的分別了!
——‘將來’之事,是否也留於這因果線團之中?!
蘇午心中陡生一念,亦在此時,那佇立於雷神洞前的因果線團,驟然間再次化散作不可計數的一縷縷因果絲線!
這一縷縷因果絲線密密麻麻停留於雷神洞的懸崖之下、山階之上、雷神洞前,乃或是懸崖之頂!
無數人影在一縷縷因果絲線分散各處,落定軌跡之時,紛紛顯化了出來!
有高冠博帶的古人;
有瘦削又遍身肌肉的苦力;
有以斗篷輕紗遮蓋面容的女子;
還有衣衫簡陋、望之不似今人的上古之民!
慧沼看著那一縷縷因果絲線顯化出的、不同時空的人們,在此剎那同臨於雷神洞四下,他心中驚駭無以復加!
相比起密密麻麻的人影中寥寥幾個上古之民,此間‘留影’的人們,更多的卻來自於‘將來’——
那些穿著各種花花綠綠的、與自上古至今時一脈相承的服飾演化脈絡大相徑庭的衣衫的‘現代人們’,出現在雷神洞四下各處,擁擠於雷神洞中,慧沼看著這些膚色健康、面容姣好的‘現代人’,眼中更是一片茫然!
他不知這些人究竟來自於哪朝哪代,但從他們的相貌、髮色,也能辨別出這佔據‘因果線團’中數量最多的人們,與他仍是同宗同源,均系華夏正脈。
一道道人影如流水般湧入雷神洞中,而後又消散去一縷縷因果。
他們的到來或者離去,於‘雷神洞’而言,好似甚麼都不曾留下。
可蘇午卻看到,隨著這無數因果在雷神洞中顯而又隱,一些淺淺的足印便浮現於黑漆漆的雷神洞中山石之上。
那些腳印由門口逐漸接連至雷神洞的深處。
腳印越來越深刻,越來越變得巨大,不似人類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