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神色,他側目看了看一旁安靜無聲的蘇午,才將目光轉至那被褚豆抱在懷中的大箱子上,再度出聲道:“第一宗生人甲,便在那口箱子裡?”
“正是!”褚豆躬身下去,將箱子放在了地上。
此時不必玄宗皇帝開口言語,隱在角落裡、好似不存在的高壯太監已經邁步行至褚豆身前,開啟了那口箱子,正露出箱子內整整齊齊、閃閃發亮的一副札甲——那副札甲即便只是以肉眼去看,都令高壯太監覺得其極具美感,暗藏著某種靈性。
如寒霜般的冷光流轉於甲葉之間,這剎那,高壯太監生出恍惚之感,直覺得箱子裡的甲冑好似活了過來!
“這……”高壯太監驚了一下,猶猶豫豫地轉身向玄宗皇帝行禮說道,“這甲冑確實神異,奴婢不敢輕易觸碰,恐生變故……”
玄宗聞言,瞪了那高壯太監一眼,亦對箱子中的那副生人甲更生好奇。
站在箱子後的褚豆悶聲說道:“請陛下準允,臣可以為陛下展示此生人甲的神異——此般甲冑,據不良帥所稱,乃有禁錮鬼王,將鬼王之兇怖盡化甲冑威能的神效。
臣自身正禁錮有一頭鬼王,可用之試甲!”
褚豆早就有心想試一試這副‘霜煉甲’的威能,只是先前一直未有找到機會,如今倒是終於叫他抓住了機會。
“善。
便由褚將軍一試此甲神妙。”玄宗笑著點頭答應。
見玄宗點頭,褚豆立刻躬身下去,伸出雙手抓向箱中甲冑——他的手指觸及那一片片銀亮甲片的瞬間,內心忽生出一種感應,好似箱中霜煉甲化作了一股凜冽的、流動著的水液,於此瞬纏繞在他的雙手手指上,並向著他的手臂、通身不斷攀附!
而在殿內眾人眼中,此時勾連起一片片甲片的札甲筋繩,好似化作了一條條遊蛇,在褚豆如肉山般的身軀上交織起甲冑的雛形,而後一塊塊甲片貼附其上,整副結構繁複的札甲,在轉眼間就被褚豆穿戴在身!
而他身上原本披覆的那套甲冑,則在這瞬息間變得零零碎碎,掉落滿地!
穿戴上這副甲冑,褚豆卻有一種身著春衫、行動無拘的感覺,他心念一動,在其頭頂紋刻的那朵盛放紅蓮驟然間收攏層層花瓣,眨眼變作一朵蓮苞,一隻沾滿鮮血的手爪從蓮苞頂上探出——這道鬼王手臂探出蓮苞的一瞬間,就被層層寒霜般的氣韻侵染過來,將之凍徹!
染血鬼王手臂被霜殺氣韻拖曳著,禁錮到了霜煉甲中!
褚豆更覺渾身上下無不輕鬆,那種五臟六腑皆受煎熬的痛楚,一下子完全消失,卻令他一時間無所適從,呆愣在了原地!
霜煉甲在這個剎那驟然化作血漿的顏色。
猩紅的霜雪堆積於褚豆腳下,流淌著陰厲的詭韻。
玄宗見得褚豆著甲之後的種種變化,已能窺見此種‘生人甲’的神妙,他看褚豆呆愣在原地未動,便出聲道:“褚卿,如今感覺如何?這副生人甲,可能壓制、禁錮你身上揹著的那頭鬼王?”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站起身來,朝褚豆將軍走了過去。
哪怕感覺到褚豆身上鬼王詭韻躁動,似欲擇人而噬,玄宗卻也毫不在意,所謂‘鬼王’,卻傷不了他。
但他的舉動卻把高壯太監嚇了一跳。
那太監慌忙叫著,連忙攔在玄宗皇帝面前,連連哀求,最終在褚豆將軍七步之外,終於攔住了玄宗皇帝。
“陛下……”
霜煉甲中傳出褚豆的言語聲,甕聲甕氣的聲音裡,有些羞赧,又有些驚喜,他披覆著甲冑,向聖人拜倒,聲音愈發慚愧地道:“臣下不知此甲竟然玄妙至此,是以貿然以自身容納的鬼王去試,此甲將臣體內鬼王禁錮了去,那頭厲詭已無法重歸於臣下的軀殼之中……”
“你體內厲詭,已經轉移至這副生人甲中?!”玄宗神色訝然,看向一旁的蘇午。
蘇午道:“此畢竟是第一宗生人甲,箇中神異變化,我亦未有完全探明。但有此般情形,應也屬於正常。”
這般情形自然就是正常的。
真實歷史之中,不良人造就生人甲就是為了令其能代替人來容納天下厲詭,蘇午對此心知肚明,他此下如此言語,只是為了幫褚豆一把——玄宗沉吟著點了點頭,看向半跪在地的褚豆,說道:“你身上厲詭移轉至這副生人甲中,那你自身,豈不再不能運使鬼王的死劫了?”
“臣無能。”
“不,此並非是你無能。
畢竟是第一宗生人甲,出現此種情形,亦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