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多嘴甚麼,匆匆下去準備皇帝袞冕禮服而去。
大明宮外內,宮人、甲兵行色匆匆。
黑夜下的這座宮殿,隨著玄宗皇帝一道道旨意傳下,便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
天地之間,風聲更烈,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之相。
褚豆一身甲冑被火光映照得愈發燦爛奪目,他糾集來眾多禁中甲士,為之分配好守備任務以後,親率甲兵趕赴唐宮正門。
一路上,褚豆看到,那些久居宮廟之內不問外事,醉心修行、煉丹、唸經的僧道們紛紛露面,他們亦是行色匆匆,聚攏在禁中一道道門戶、雕像前,或書就符籙,或誦唸經文,喚醒門上寄託的神靈,石中安睡的惡詭。
隱藏於宮苑之間的種種神秘佈置,在如今盡被開啟。
狂風乍起,雲霧翻騰。
灰濛濛霧氣覆淹了宮苑內外,致使此間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不再真實。
“要有大事發生了……”褚豆領兵卒奔走於當下的宮苑之中,內心生出某種極其強烈的預感。
先前高力士奉旨離開大明宮後,褚豆至今未見其影跡。
而聖人在此時忽然傳下種種旨意,分明是在防備甚麼存在攻入大明宮——如今,‘天后下生’圖謀已被挫敗,聖人眼前暫無憂患,又有誰會在此時攻伐禁宮?是誰欲謀奪聖人之位?
褚豆垂下眼簾,立在禁宮正門之前。
他腦海裡倏忽浮現出一人的身影,那道高大身影一出現在他的思維裡,便再難就此揮散。
肉山將軍在宮門前停頓良久,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
巍巍宮牆外。
甲士往來梭巡,對於立在宮門前的那道高大身影,來往甲士盡皆渾然未覺。
蘇午亦沒有在意那些從他身畔經過計程車卒,他抬目定定地看了眼前的宮門片刻,繼而一掌按在宮門之上——高聳的宮門像是被施加了磅礴巨力一般,在轟隆隆的震響聲中,向後倒塌。
宮門外來回巡邏的甲士在此時終於看到那一手推開巨門的高大身影,他們揮舞著兵刃,結成陣型如牆般向蘇午推進而來,卻被蘇午揮手間捲起的大風,吹落滿身甲冑、手中兵刃,就此滾入風中,不知去向。
轟隆!
巨門倒塌,在城門洞中蕩起一陣塵煙。
宮牆後守備千牛衛陡見宮門倒塌,神色無不驚詫,隨著將主褚豆一個手勢,千牛衛士卒霎時擺開陣勢,明晃晃的刀兵正對著那塵煙漸消的門洞。
身著霜煉甲的褚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門洞,直到門洞內漸消的塵煙裡,終於顯出那道令他頗為熟悉的高大身影,他心底的嘆息聲更重,也更攥緊了手中的刀兵。
“聖人對閣下還不夠厚待麼?
拜閣下作不良帥,封閣下以鎮國侯——日後玄門都領袖之位,亦必為閣下所有。”褚豆的聲音從冰冷麵甲中傳出,顯得分外沉悶,“閣下,為何要如此?為何要謀反?!”
從門洞中走出的蘇午,看了看披就一身霜煉生人甲的褚豆,他的目光隨後越過褚豆的身形,越過甲士森嚴的軍陣,看向那由諸般詭韻交融而成的灰濛濛霧氣。
霧氣裡,諸多宮殿皆若隱若現,似已非真實之物。
整個大明宮都被某種奇門遁甲的陣勢傾蓋了進去,哪怕通曉奇門遁甲,盡知陣中關節,想要破開此間陣勢,亦需要耗費極大代價。
“我不曾謀反。”
蘇午收回目光,向肉山將軍說道:“我今日前來禁中面見聖人,正為向聖人犯顏直諫。”
“你毀破禁中城門,攻擊城外守備——此已是大逆之舉!”褚豆厲聲提醒,令軍陣向蘇午壓近,“此刻離開,我可以為你向聖人求情!”
“究竟是不是謀逆之舉,將軍說了不算。
聖人說了才算。
我尚未面見聖人,究竟如何定論,而今尚未可知。”蘇午搖了搖頭,他未有與褚豆解釋箇中諸多關節,而是在軍陣壓近之時,抬目看向霧氣裡若隱若現的諸多宮殿,猛然吐氣振聲,“皇帝可能看清當前局勢?
識時務者方為俊傑!
但願你我相見之時,你能辨明大局,通明大義,你我君臣相攜,仍能留下千古佳話!”
蘇午之聲傳徹禁中諸多宮殿。
端坐於御座之上的玄宗皇帝,耳聞其聲,臉色鐵青,滿眼怒火,他手掌攥住御座的扶手,生生將那金銅之質的扶手擰下了一塊來!
“賊獠欲行僭越之事,謀奪大位,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