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須笑了起來:“聖人說得極是,這般看來,我們師兄弟這場比試,倒不會因為缺少看客而太過寂寥!”
吳道玄亦被蘇午這一番話說得胸中豪氣陡生。
雲雨風月、群山萬仞、天地威靈鬼神……盡是自己與楊惠之這場比試的觀眾——那倒確實不寂寥,可以盡情揮灑施展了!
陶祖、洪仁坤這時相互對視著,眼神交流了一陣。
他們更知那所謂天地威靈、諸類鬼神,並非是蘇午的虛辭,依照二者對自身死期的推算,說不定他們將死之際,會正趕上吳道玄與楊惠之的這一場比試,到時候可不就是群詭群神來作觀眾了麼?!
“二位預備在何時開始這場比試?”蘇午問道。
吳道玄無所謂地答道:“老夫已有準備,隨時可以開始比試,揮灑筆墨,摹畫天人真意。”
他說完話,便看向楊惠之。
楊惠之神色歉然,向蘇午答道:“雕刻一事,須做種種準備,打磨種種工具,老夫如今已然老邁,做這種種準備,更需花費不少時間。
是以,老夫今下卻不能與師兄開始這場比試。
待到一日之後,便與師兄開始比試。
師兄覺得如何?”
楊惠之話音一落,吳道玄便要點頭答應下來。
這時,站在蘇午身後,眼睛骨碌碌轉動的陶祖忽向楊惠之說道:“老頭不必考慮其他事情,不要被別事牽累了。
你想甚麼時候開始比試,便甚麼時候開始,切不可因為迎合某個日期,而非要將比試之期選在那個時候。”
陶祖口中所謂的‘迎合某個日期’中的‘日期’,指的自然是他與洪仁坤的死期。
他與楊惠之關係一向不錯。
當下出聲,也是叫對方放下負擔。
楊惠之聞聲,朝陶祖拱手拜道:“仙人放心就是,小老兒是真需要這一日時間來準備,並非刻意為了迎合甚麼。”
“那就好。
反正一切隨你。”陶祖擺了擺手,對此事不再發表意見。
如此,雙方約定好了明日一早,於華山頂上比試,吳道玄就此帶著弟子王全繼續遊覽華山,楊惠之亦回到居處繼續準備去。
駐守於華山之上的‘甲辰科’不良人鎮詭隊隊正,隨後向蘇午彙報過華山內外情形,稱這數日之間,華山之上並未異動,只有山陰‘五獄’之中諸僧性靈被慧沼禪師護持著,離開了五獄。
如今只有鑑真大師一人獨守於五獄之中。
蘇午了知情況以後,即向隊正吩咐道:“吳大家、楊大師兩人約在明日比試‘天人真意’,明日是個甚麼日期,你也清楚。
他們兩位已然牽扯入局中。
今夜令人好生看顧他們兩位,務必保證不能出現分毫閃失。”
明日,不僅是吳大家、楊大師兩人約定比試的日子,更是陶祖與洪仁坤的死期!
陶祖憑藉自身修行,預知到了自身將會在明日死去。
但他的推演也只能到如此地步,並無法將死期推演精確到明日的某個時辰去——甚至於,他的推演甚至都可能是被扭曲的天機,哪怕今下推演到自身明日會死,這個日期亦可能陡然向後推移!
也就是說,從明日開始至此後的一段時間裡,每一日每一時每一刻,都可能成為陶祖與洪仁坤的死期!
“屬下遵命。”
甲辰科鎮詭隊正向蘇午躬身應命。
“去做事罷。”
蘇午點了點頭,令那隊正退出房間。
虎背熊腰的甲士出離房間之後,一直坐在床榻上,靠牆休憩的陶祖睜開了眼,在另一角落裡安坐的洪仁坤亦同時睜眼。
他們兩人今下與蘇午好似是連體嬰兒一般,互相之間根本形影不離。
之所以如此,亦是因為蘇午呆在二者身邊,以他的劫運修行,可以覆壓住天地劫運,令纏繞在陶祖兩個身上的天地劫運不至於驟然轉變,推動他倆的死期頃刻降臨。
陶祖、洪仁坤主動赴死,卻比天地氣數推動著他們兩個被動赴死要好得多!
“老道死期也將近了……”陶祖咂了咂嘴,在木床上伸了伸懶腰,向蘇午說道,“今下便將咱們的劫運勾牽起來罷。
到死期來臨之時,再行此法,可就要橫生許多變數了。”
以蘇午之劫影,牽引陶祖二人的劫運,如此一來,死劫降臨之時,身居於死劫之中的那人,便不是陶祖、洪仁坤兩個,而是蘇午自身了——他可以為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