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門以後,遠走他鄉,不願做我的妻妾。
你竟在後來重振了陰喜脈的聲名,還為我留下了一個這樣的奪舍軀殼——碧姬,你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
在千百年後,提前為我坐下了如此準備!
可惜你已塵歸塵,土歸土,我們卻不能再見了……”
‘蘇午’神色忽而迷惘,忽而又有些懷緬,忽而又變得十分驚喜,‘他’嘴裡念念叨叨著,回味著陳年舊事,片刻以後,低頭看著地上紅線炸散開後,顯露出來的那具腐屍。
‘他’面上沒有絲毫留戀之色,眼神振奮,迸射光芒:“前事已了,我們俱向前看罷——”
說著話,‘他’便撐著雙腿,欲起身。
卻在他起身的這個剎那,‘他’的右手彷彿不聽使喚般地按上了他這張自己十分滿意的臉孔,竟將臉孔都揉捏得生出了道道褶皺!
轟!
赤紅薪火盡數朝那張邊緣處出現了撕裂痕跡的面孔彙集而去。
那張與蘇午五官一般無二的面孔上,褶皺越來越多!
面孔瞪大了眼睛,眼裡佈滿血絲,一時間變得無比猙獰:“不!不!前路就在眼前,誰都阻不了我,誰都休想阻住我!”
赤紅薪火更加強猛地爆發,裹挾著那張邊緣處撕裂紋越來越多的面孔,試圖重新將它拉扯平整了,覆蓋在蘇午的面孔上!
但蘇午按住面孔的五指,此下卻似如來佛的五指山般,壓住這張面孔,便令它根本無從掙脫!
五根手指捏住面孔中央,將這整張面孔,連同赤紅薪火,盡數撕脫下了蘇午的面部!
蘇午的面上,五官完好無損。
他捏住手中那團不斷抖動掙扎的麵皮,神色淡漠。
赤白二色交轉的薪火交織在他身外,為他披覆上一件大氅,大氅背後,甲骨文字‘火’分外鮮明——那團被他捏在掌心,兀自掙扎不休的面孔張開一隻眼睛,陡然間看到蘇午身上的那件火色大氅,竟陡地停下了掙扎:“燧皇印記!
你竟得了燧皇印記!
怪不得能反抗祖源薪火,怪不得——你早就知道自身能抗禦祖源薪火,卻誘祖師上鉤,你用心險惡,用心險惡啊!”
“先前王傳貞與我說,陰喜脈祖師本是一窮酸書生,根本不堪大用。
即便成名之後,亦沉湎於享樂之中,娶了六房妻妾,整日追逐聲色犬馬,若非是她提攜幫助,或許天底下便沒有後來的陰喜脈了。
王傳貞所言,怎能相信。
弟子本也是不信的。
但弟子今觀你之行,聽你之言,卻亦明白——縱然是女魔頭口中,其實也偶爾會有幾番真話的。
你看似是陰喜脈祖師,佔了‘祖源’的大義,實際上,真正的祖源該是你七個女弟子中,某一個看不上你的,那位被你稱作‘碧姬’的長輩?
她不願做你的妻妾,學了法門以後,就遠走他鄉,陰喜脈從她手中開始傳承?”
蘇午神目如炬,看著那陰喜脈祖師寄附的那張面孔,就好似看穿了他的所有過去,洞見了他的所有念頭!
他以拳意神韻溝通自性中的‘神靈’,使自身在瞬間演變出一張‘鍾馗面孔’,吞吃下了浮於陰喜脈祖師——宋憲體表的怨火,之後看似迴歸本貌,其實亦留了一重防備,擬化拳意神韻,暗裡勾動黃天道韻,為自身做了一層‘殼’,以此來防備突然襲擊。
倒是未有想到,這層殼很快就被派上用場。
反而困住了意圖奪舍他的宋憲性意,與裹挾其性意的‘祖源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