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掌管酒廠百千年,三個人還未輪替完,在蘇午看來倒也是合理。
然而,壯漢聞言卻搖了搖頭:“怎麼會沒有輪替完?
東聖酒廠已經輪替過百十個太上爺了。
基本每一年都要輪替下來一個,每三年都得再選一班太上爺。”
“那怎麼會還只有三位太上爺?
輪替下來的太上爺,便不是太上爺了?”蘇午又問。
這個饅頭山出身的壯漢,在蘇午看來,並非是一個尋常人,對方對於他提出的任何問題,總能給出答桉,可見其非同凡響。
蘇午猜測,他可能是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派來指引自己的人。
“每一位東聖酒廠的太上爺,在‘值班’的一年內,都需要將自己邁入窖池之中,令自身與窖池積澱的香氣互補,用以釀造酒漿。
等他們值班完成了。
他們自然也就完全化去了,消散了。
哪裡還會剩下什麼?
這樣一代一代輪替下來,自然就永遠只有三位太上爺。”壯漢無所謂地回答道。
蘇午聞言頓了頓,道:“那所謂東聖酒廠員工自決選出三位太上爺,其實就是最終選出三個人去送死?!”
“是這樣啊。”壯漢理所當然地道,“每個人都會死。
沒有人能永生不死。
那些‘牆上人’當了窖池工以後,在翻弄酒麴的過程中,自身濃烈的情緒也會浸潤到酒麴裡,勾調工在調配酒液的時候,酒漿也會浸潤他們——所有釀造工藝裡的每一步,都會消耗工人的壽命。
依我來看,與其是做個釀造工,辛辛苦苦地活十幾年,最後完全化在酒裡,那還不如被選出來做太上爺,用自身來釀造出與眾不同的酒漿,主宰整個東聖酒廠一年的走向!”
蘇午沉默了一陣。
看了壯漢一眼道:“因為你不是酒廠工人,所以你自然會這般說。”
壯漢張了張口,被蘇午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他確不是酒廠工人。
他要是酒廠工人,肯定不願意只活一年就死。
一座座圓的、方的、長頸的、短脖的、圓肚子的青花瓷瓶堆疊成了一座山,許多人順著繩梯在那些青花瓷瓶口處進進出出。
壯漢看著青花玉瓷區的眾多瓷瓶,感嘆似地道:“天爺爺,您那位朋友在東聖酒廠應該也是個有身份的工人啊……能在青花玉瓷區獲得住所,很不錯了。”
“左不過都是住在瓶瓶罐罐裡,又有什麼高下之分?”蘇午搖了搖頭。
壯漢則不以為然:“要這樣說的話,反正人不是住在轉頭疊起來的方塊塊裡,就是住在瓶瓶罐罐裡,還追求這些方塊塊、瓶瓶罐罐幹什麼?
總還是因為這些東西被人賦予了各種不一樣的價值。
所以人們看這些東西的眼光,總是蒙著一層紗的。
人嘛,總是會受其他人的眼光影響的。”
“你說得對。”蘇午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在堆成山般的青花瓷瓶裡找尋著,很快就找到了‘第三層第一二七室’——一個圓肚子的將軍瓶豎在那裡,瓶口處延伸下來一道繩梯。
然而,他雖尋得了張雙國的居所,今下也不可能貿然就爬到別人家裡去。
——每一座‘住宅區’的正大門口,都有人看守。
正當蘇午考慮是否再給張雙國去一道信箋的時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回頭去,正看到‘張雙國’穿著一身工服站在他身後,濃烈的酒香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張雙國臉上寫滿了疲憊,其渾身散發出濃烈酒香的同時,身形亦變得有些虛幻。
——釀酒會消耗釀酒工人的壽命!
其當下應是剛剛下了班,此下看到蘇午,疲憊的面孔上擠出了一抹笑容:“恩人,我還以為你要過幾天才能到,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
走吧,先跟我回家去吧。”
“你竟然能一下子就認出來我?”蘇午聽得張雙國的話,有些意外地說道。
他此前與張雙國從未有過任何交集,在這夢境世界裡,亦只是投遞去了張雙國的記憶,沒想到對方卻好似直接就認得了自己一般。
“你身上有我私藏的酒水香氣。
我自然是認識的。”張雙國笑著回了一句,他看了眼蘇午身旁笑呵呵的壯漢,又道,“我從廠區帶了些酒回來,待會兒我弄幾個菜,我們邊喝邊聊吧。”
“好。”蘇午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