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他的爐子、炭火和幾塊鐵錠用一用。
晚上我與你傳信,我們在鐵匠鋪子那兒見面。”
柳氏女原本是心事重重,離愁別緒都堵在胸中,頗為難過,更難過蘇午對她的離別也沒多少回應,但此下聽到蘇午叮囑,還與她約定到晚間再在鐵匠鋪子裡見一回,她那顆難過得起了許多褶皺的心,忽然就被熨斗熨帖了。
她破涕為笑,眼睛裡清光奕奕,乖順地點頭答應:“好。我都聽你的,待會兒就去張鐵匠家去。”
“嗯。
我先回去了。”蘇午點了點頭,與柳飛煙作別,回了自家去。
類似情景,亦在李黑虎家中上演著。
李黑虎唏哩呼嚕地喝了一碗粥,吃掉最後一口窩窩頭,他一抬頭,就看到老孃坐在桌子旁,眼神柔和,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娘,你看啥啊?”他撓了撓頭,心裡的某根弦忽然就被觸動了。
“沒啥。以前看虎子這麼能吃,我心裡就發愁,害怕家裡的糧食禁不住你吃,養不起你,叫你餓肚子,造孽。
現在娘巴不得你每頓都多吃些哩。
多吃些,才能長得壯實,身體才好!”孃親笑眯眯地說著話,她把空碗撿起來和自己的碗、他爹的碗疊好了,起身往柴房去。
黑虎卻被母親一番話擊中,坐在桌子旁。
呆愣了好一陣兒,他猶猶豫豫地看了眼堂屋裡忙著鼓搗自己那幾壇陳酒的老爹,又轉回頭看向柴房。
母親的身影已經隱入柴房中。
柴房裡響起洗刷碗筷的聲音。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柴房門口,倚著門看著母親刷碗,忽然道:“我來刷吧,娘,你去坐著。”
“天天都坐著,有啥好坐的?
說說,今天中午想吃啥?娘給你做!
家裡還剩兩隻肥兔子呢,這幾天露水大,都不好薅草給它吃了,怕養死……中午把兔子殺了吃吧?”母親刷著碗,嘴角帶著笑意,頭也不抬地說道。
黑虎喉結滾動。
猶豫再三。
再三猶豫。
他忽地長出了一口氣。
“小小年紀,嘆什麼氣啊?”孃親聽到他的嘆氣聲,忽然抬起頭,滿是笑意的目光看向他,眼裡的笑意轉作了關切,“怎麼了?
身上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李黑虎連連搖頭,鼓起勇氣迎向孃親的目光,聲音卻在這時變得很輕,“娘,我想……我想你給我拿點錢……”
“行!
要幾文啊?”
“不是幾文錢的事……”
“那你要多少?”
“您給我拿幾兩銀子吧……我想、我想到外面去看看,往魯地以外到處去轉轉,看看……”李黑虎終於把心裡的打算說了出來。
母親頭也沒抬,直接拒絕了:“不行!
外面那是好地方啊?
外面也不是善地!你出去了——娘得多操心啊,你都不知道外面現在有多兇險,咱家日子現在過得越發好了,你就守在這裡,這不挺好的?
往外面跑甚麼?
是想媳婦了?你也確實到年紀了,我看過幾天就尋個媒婆,給我家虎子找一個又漂亮,又賢惠的好媳婦……”
母親說著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似乎已經看到自己抱孫兒時的情景了。
她還在言語著,李黑虎的聲音忽然響起:“娘,我心裡已經決定好了的,我必須得出去——老窩在咱們村裡,能有甚麼出息?!”
“你還學會犟嘴了?!
當家的,管管你兒子,也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瘋,一門心思地想往外走,現在這個年景,外面能是什麼好地方嗎?
這孩子不懂,你肯定比他懂,你說說他!”母親跟著提高了聲音,豎起眉毛,揚起聲音朝堂屋裡的李雄彪喊道。
李雄彪搖了搖頭,雙手捧著一罈陳酒,從堂屋裡走到了柴房門前。
他站在李黑虎身後,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轉而看向柴房裡滿眼怒氣的髮妻,低聲說道:“孩子大了,本事比你我都高到不知哪裡去了……他真心想出去看看,想鍛鍊自己,當爹孃的不該攔著啊……”
“你怎麼也這麼說啊?!
你糊塗了啊?!”
“嘿!我沒糊塗。
我正是想得明白,才和你這麼說。
你還沒想明白嗎?
他真想走,咱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