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閉攏,兩座儺府隱於虛空之中。
李雄彪兄弟二人的性靈隨著儺府消隱而飄轉直下,迴歸他們各自軀殼。
他們各自軀殼上,疫病留下來的病瘡尤在,但是,疫氣已被拔除乾淨,各自又因駕馭了一座儺府,而被儺神的力量時刻浸潤著,恢復著臟腑上的傷勢。
二者因禍得福。
此下白得了兩座儺府,已經成為‘開府儺師’!
祠堂外。
鍾馗儺神身影緩緩澹化,飄轉於雲霄中的高聳門樓內。
一道道金紅儺規卻自那座門樓裡飄轉而出,纏繞在了站在祠堂裡的蘇午周身,蘇午同樣收穫匪淺,白得了‘鍾馗’儺神,執掌了‘鎮惡儺府’。
蘇午收起從半空中飄轉而下的伏藏紙。
這張伏藏紙與‘儺神’牽連極深,蘇午將‘大威德金剛’、‘大黑天’、‘嘛喇罕’三道護法尊在伏藏紙上拓印了一回,三者就在伏藏紙上留下了儺神虛影。
他正是藉助那三道儺神虛影,交織起了‘罪’、‘罰’、‘賞’結合的儺規,重新立住了兩座瘟府!
“儺……”蘇午看著手中伏藏紙,念頭微轉。
‘儺’的由來源遠流長,與最古老的‘巫’幾乎不分先後。
二者時而緊密結合,時而又分道揚鑣;
‘巫法’的土壤上,滋長出了‘故始人教’,繼而又演化出了道門,以及如端公脈、儺師一般的民間法教。
這些民間法教又同樣承接著‘儺’的傳承,他們施展的法門中,處處皆有儺術的痕跡。
但‘儺術’的發展終究不如巫法一般充分,聚攏起故始人教,繼而又演變出道門,乃至與外來的佛門相結合。
按理來說,二者同樣古老。
為何偏偏會一者越走越高,一者卻越來越式微?
儺術傳承興盛於何時?
又在何時轉盛為衰?
更或者是,儺術其實從未有過興盛的時期?
蘇午腦海中念頭飛轉,在此時,他手裡捏著的那張伏藏紙上,有一列列字跡次第浮現:“羌者,人牲也,神喜食用之。
商朝之時,士族貴胃以羌為牲,祭祀祖宗、先王、天帝。
此中,所謂‘伐羌’,即以戈斬羌人之首;
所謂‘肔羌’,即剖腸刮肚。
所謂‘卯羌’,即豎噼兩半。
……”
伏藏紙上的字跡,至此戛然而止。
這段文字描述,似是在描述商人祭祀神靈時所用祭品的種種規格、講究。伏藏紙上突兀地浮現出這一段話,又突兀地將這一段話抹去,看上去似是伏藏紙被蘇午運用過度,出現了某種問題——但蘇午一深想,便又覺得事情不會這般簡單。
“商……與儺有某種關聯?”
蘇午心神微動。
他將伏藏紙收了起來。
從供桌上跳下來的李雄彪兄弟二人、李黑虎、黑儺白駒盡皆聚集過來,圍攏在了蘇午四周。
“多謝你啊!豬子!
我倆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身上這點外傷,養養就好……”李雄彪滿臉爛瘡,渾身散發出一種膿瘡腐爛的氣味,他明明頂著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眼神卻極亮,精神極其旺盛,咧著大嘴笑著與蘇午說道。
旁邊的李雄羆也哈哈笑著附和。
蘇午看了看兩位叔叔的尊榮,便取出一些藥材來,遞給了旁邊的李黑虎:“每日兌冷水五斤,將一副藥材煎熬出濃漿,覆於乾淨布匹之上,敷在兩個叔叔的瘡口之上。
能加速瘡口彌合,加快病體恢復。”
李黑虎接過藥包,正要與蘇午道謝。
蘇午擺了擺手,道:“先去煎兩貼藥來,給他們用一用。
這個模樣,未免駭人。”
“好,好!”李黑虎連連應聲,抱著藥包走開了。
蘇午對李雄彪兄弟二人說道:“兩位叔叔,還得勞煩你們在供桌上多躺一會兒,待會兒爺爺奶奶他們還會過來,咱們得把戲做全套才行。”
“行!
那我們這就過去,時辰也快到了吧?”
二人答應著,又匆匆折回了祠堂裡,爬到供桌上躺著。
“主人能否為我解惑?”黑儺向蘇午拱手行禮,隨後問道。
“可以。”蘇午點了點頭。
他大概能猜到,對方想問甚麼。
“緣何那鎮惡儺府,能被主人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