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說說而已。
畢竟我是個婦道人家,夫君生死不知,一身安危全系在他人一念之間,今下雖還被尊一聲‘東主’,說到底亦只是他人眼裡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弱女子罷了……”啜泣聲又從車廂裡響起了。
周博擰緊了眉毛,低沉道:“王夫人,我並無此意。
實在是面對厲詭侵襲,最好不要分散人手。
有些厲詭本身只能逐個殺人,若將大家都分散開,就正中其下懷……”
“哎……
周鍋頭想要怎麼做便怎麼做罷。
我畢竟是勸不住你的。
今下若是死了,也正好一了百了,說不定能在九泉之下與相公再見……”
周博張口正要再言,抬頭卻看到——那圍著車陣時刻變幻的十餘張鬼臉,它們進退衝突之間演化出的陣勢忽然變得散亂!
馬鍋頭心裡勐地打了個突!
十餘張鬼臉透過步伐變幻,以及那陣陣白煙的遮掩,變幻出來的陣勢散亂了一個剎那,即恢復正常。
但周博卻已發現,原本十六個演‘背鬼戲法’的兄弟,今下卻少了一個,變成了十五個!
他匆匆離開王夫人的車駕旁,急奔向圈陣之外。
幾個青年扛著一個被鬼臉披風包裹著的人歸回這邊,給他灌藥的灌藥,拍背的拍背——周博一看那兄弟慘白如紙的臉色,立刻蹲身下去,隨手摺斷一根線香,在手指腹間碾成粉末,湊近負責演‘背鬼戲法’的馬幫兄弟鼻孔,輕輕一吹——
將香灰粉末吹進那人鼻孔中。
那人的身形頓時像是一條落在岸邊的活魚般板動了起來!
在板動中,其口鼻間流淌出汩汩散發著陰冷詭韻的黑水!
隨著其口鼻中淌出黑水,其面色頓時泛起些絲紅潤來,緩緩睜開眼睛,虛弱地看著正對著他的馬鍋頭,說了句話:“你要去哪裡呀?”
那聲音,細而輕,猶如女子撒嬌一般。
伴隨著那聲音響起,那人的臉色頓又變得慘白,白得發光!
‘他’翻動著一雙只剩眼白的眼睛,身上裹著的鬼臉披風,變成了一件漆黑的壽字紋後袍子!
一股寒意直衝周博腦頂!
在這個瞬間,馬鍋頭的反應極快——
他膝蓋頂在身軀、面孔還在不斷變化的‘馬幫兄弟’胸口,手掌在腰間一抹,取來一顆蠟黃色的丹丸,捏開那‘人’的嘴巴,將那顆丹丸塞進了對方口中!
“呀!”
地上不斷板動著,臉型漸變成倒下來的桃形的‘馬幫兄弟’,口中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緊跟著,一雙雙白得發光、猶如雪白繃帶般的手臂就從其身上脫離,在半空中絞纏著,抓著四周流淌的風,一瞬間飛至了遠處的柏樹樹梢,變作了那桃形臉,一身厚布壽字紋袍子的厲詭!
厲詭掛在遠處的樹梢上,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車陣這邊!
“不能再等了!”
周博霍地起身,看著地上迅速腐敗發臭的馬幫兄弟屍體,直接取來一支火把,丟在了屍體上,將屍體點燃!
他看著河岸邊的那座破石頭廟,對身邊親隨沉聲說道:“讓演戲法的兄弟回來!
咱們就去那座廟裡!”
“去廟裡?”
“那豈不是更危險?”
幾個親隨臉色凝重。
“咱們的背鬼戲法,要能見到詭的實形,再運用此法,才能顯出最大效果。
今下爆竹也放了,鬼遮眼、鬼打牆的情形卻沒變化。
——說明咱們不是遇著了一般的‘恐懼自迷’情況,極可能是此間還有個厲詭,那厲詭可能還在沉寂中,未有甦醒。
此時,主動進入被它影響的環境裡,不僅有機會窺察它的實形,更能讓追迫咱們的那個厲詭退避!
兩個厲詭,不會同時出現在一片地域。
它們一般互不干涉!
今下唯以此法能自救——‘背鬼戲法’對樹梢上那個厲詭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小了。
再這麼耗下去,怕是要被它徹底擊破!”周博匆匆說話,邁步走到了王夫人的車陣旁。
他的親隨皆去通傳訊息,原本守在原地的馬隊再次開始變幻陣勢,圍著馬隊施展‘背鬼戲法’的眾人,盡皆退回了車陣中。
“王夫人,我今下預備帶人進那座石頭廟裡一探究竟!”
周博向馬車中的東主夫人彙報道。
“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