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出言點撥對方,他倒是未有想到,自己與鍾遂還能有這般師徒因果。
蘇午全然是在‘借花獻佛’。
而且是將本屬於佛陀的花,獻給了佛陀。
片刻後,蘇午搖了搖頭,與鍾遂說道:“我藉著某些便利,提前了知你未來之成就,你之成就本屬於你自己,與我之點撥,想來沒有太大幹系。”
“我的成就是我自己的。
你的點撥是你自己的。”鍾遂笑了笑,說了兩句意味莫名的話。
蘇午聞言笑了笑,也終究未再多說其他,轉而看向裂縫瀰漫越來越多的天穹,道:“我以背陰廟系封押的‘天母八輪’之中,‘天母孕育世界大輪’已經徹底破碎消無了。
看來是閣下與他們,借了女媧的力量,來助我‘化石為人’?
誰帶閣下來這女媧牌坊世界之中的?
王傳貞?
還是……”
蘇午說到最後,語氣有些猶疑。
他記得,今時紅哀會的‘哀主’,好似已不再是‘王傳貞’,而是名作‘胡蘇蘇’了——王傳貞去向何地,胡蘇蘇又是哪個?箇中因果,蘇午未曾深究過,也不甚明晰。
“能引召女媧牌坊降臨的,唯有負有皇母直系血脈的紅哀會哀主而已。
引我來此女媧牌坊世界的,自是如今紅哀會的哀主-胡蘇蘇。”鍾遂眼窩裡的兩道正氣符轉動著,他藉著這兩道正氣符,補充了自己的一些色相感知,能看到世界諸般色相,但當時在彼岸所見,他仍舊難以記起,“蘇師是不記得這位紅哀會的哀主嗎?”
“倒是聽過她的名字,殺過她手下許多哀神。”蘇午搖了搖頭,“她在何地?如此獰惡詭類,巧言令色,實則心如蛇蠍,手段歹毒,不知殘害多少生靈。
若是抓到她,萬不能放過她。”
鍾遂聞言,一時啞然。
他自知胡蘇蘇是那般恐怖邪毒、比同惡詭的異類,但對方對待蘇師父,亦仍是一往情深,百死無悔的——先前對方分明有機會接引所有‘女媧神形’,說不得能借此徹底轉脫成活人,成了活人,不說徹底脫離女媧的牽扯,至少能掙得更多自由。
而且,胡蘇蘇今下這般人不人、詭不詭的樣子,也承載了許多難以言說的痛苦。
託身成人以後,也就可以免卻這些痛楚。
然而對方偏偏放棄了這最接近成人的一次機會,徹底成就了蘇午,令蘇師父化石成人——鍾遂亦因為對方痴心如此,念及亡妻,不免生出一絲憐憫,點撥了對方一句,但他卻未有想到,當下的蘇師父,竟對這胡蘇蘇全無感情,而且與之好似不甚熟悉的樣子……
胡蘇蘇那般情深義重,又不似作偽。
即便真是作偽,偽作到這個程度,也就是真了。
如此……自己究竟是遺漏了哪個環節?
蘇師父復生之後,莫非記憶還未曾恢復完全?聽那洪仁坤與茅山巫初祖的語氣,他們對此事好似瞭解更多,知悉更多內情……
蘇午目光逡巡過黃泥大海,看著那片汪洋黃泥大海之上,浮現出一道道可怖裂縫,吞噬去一具具痴男怨偶的屍身,唯獨沒有在其中找到胡蘇蘇的影跡,他轉而看向身旁皺眉沉思的鐘遂,再次出聲問道:“胡蘇蘇,今在何地?”
“便在這女媧牌坊世界當中。
但她寄身何處,一時半刻之間,也難找到。
陶祖化身-洪仁坤借來部分十字劫的力量,凝滯住了外面的一重輪迴,以此來阻隔‘輪迴之腸’的裹挾,他囑咐我須在這一重輪迴破碎之前,幫助蘇師化石成人。
而今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這重女媧牌坊世界,亦破碎在即。
此重世界破碎之後,胡蘇蘇便不得不在輪迴中顯身了,屆時在去尋索她也不遲,如今還是儘快歸入輪迴之中,與陶祖他們匯合罷!”鍾遂回了蘇午的話,繼而將外界的情形與蘇午說了一遍。
蘇午點了點頭:“好。”
清氣長河瞬間漫過蘇午的身形,他跟著鍾遂乘於舟船之上,隨清氣長河向前陡然直衝而出,貫穿了這重瀕臨破碎的世界!
譁!
舟船、長河、連同船上人,盡皆消失無蹤!
黃泥大海越發激烈地翻騰了起來,一道道恐怖溝壑浮現於海面之上,並與天穹中綻開的裂縫交相連線,整個世界猶如一個行將破碎的雞卵!
轟隆!
如巨山高牆般的海浪乍然而起!
濁浪之中,浮現出無數具男男女女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