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也跟著來了?
蘇午心念飛轉,臉色越發嚴峻。
金剛智一身僧袍已被汗水浸透。
此下看到蘇午更加嚴峻的神色,頓時垂下頭去,愈發戰戰兢兢。
他亦有‘如來藏’的性意層次,意若洪流大江,奔騰往復,永無止息,可這般洪流大江般的性意,在蘇午覆淹下來的念頭之下,卻如一條孱弱的溪流被汪洋大海傾軋過來了一般,根本反抗不了一絲一毫。
方才蘇午搜查他的念頭時,他甚至被蘇午的性意‘同化’了,恍惚之間竟有種自己也變成了蘇午,而‘金剛智’不過是蘇午做的一個夢一般的感覺!
金剛智正心思百轉之際,蘇午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
那聲音倒頗溫和,並沒有金剛智想象中的嚴厲:“大師,我今亦有拜見聖人,向聖人建言之心。
不知大師可有辦法,能叫我見到當今聖人?”
聽得蘇午所言,金剛智一時愕然。他抬眼看到蘇午神色恢復了平靜,內心念頭轉動起來,小心翼翼地道:“聖人令小僧明日入宮,與長安高僧探討佛法,為聖人宣示佛法神妙。
小僧往日入宮,一貫是帶著門下弟子‘不空’同去宮內。
但不空如今在大雁塔中參修佛諦……尊者如能屈尊紆貴,可以裝作小僧新收的弟子,與小僧往宮中去,拜見聖人……”
在金剛智看來,這已是當下最好辦法。
然而,他話說完,對面那位大尊者卻搖了搖頭:“我縱明日可以扮作你的弟子,以後卻也不能日日裝作是你的弟子,與你同往宮中去。”
這樣取巧之法,蘇午從前運用得亦頗為熟練。
但他到了今時,卻不願多用這種辦法了。
蓋因此種辦法能一時取巧,看似走了捷徑,但其實隱患頗多,稍有不慎,反倒可能令自身更加步履維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你可將今日發生之事,向聖人直言相告。
再替我傳話於聖人,表達我欲面見聖人,向聖人建言之意即可。”蘇午向金剛智如是說道。
金剛智不敢不答應,當即雙手合十,垂首答允:“小僧知道了。”
“我等遠行至此,難免舟車勞頓,心神疲憊,煩請閣下在這禪院之中,為我等尋找幾處住所。
叨擾閣下,還望見諒。”蘇午又道。
金剛智只得點頭答應。
隨後,他親自尋來慈恩寺的沙彌,為蘇午一行人安排了住所——慈恩寺後院,嚴禁女子出入,是以江鶯鶯、平靈子、晴子三女,皆被蘇午性意遮護著,哪怕在金剛智眼裡,三女亦是三個風塵僕僕的男子,看不出絲毫異常。
諸事安排妥當以後,張方亦來向蘇午道別:“小人亦知,郎君這樣的人物,乃是天上的鳳鳥,似我們這樣的麻雀能伴隨鳳鳥而飛,便有受用不盡的好處了。
不過小人如今亦有自己的追求,是以來向郎君道別。
小人此後仍會盡力留在長安城內,郎君但有吩咐,小人義不容辭!”
“張兄弟此去必是前程似錦,我自不會阻攔張兄弟甚麼了。多保重罷,張兄弟。”蘇午未有阻攔張方甚麼,點頭說道。
“郎君保重!”
張方咧嘴笑著,向蘇午拱手行禮。
他將身後的包袱擱在了旁邊:“這樣兵甲,小人留之無用,攜帶在身,更易遇到許多麻煩。
今下將此物歸於原主。
郎君,小人這就走了!”
二人就此別過,張方又去拜訪了洪仁坤、陶祖,在二者的房間裡停留了一陣,就此離開。
天色漸漸黑了下去。
慈恩寺封門閉戶,寺院各處,皆有軍兵來回巡察。
雖然蘇午答允了陶祖等人去平康坊遊玩的要求,但當下並非合適時機,眾人今日在長安逛了一整日,夜間大都不願出門,是以就暫將此事擱置了下來。
蘇午盤腿坐在禪房中,在他所居房間隔壁,就是‘金剛智’的居所。
此下金剛智正在房中做著晚課,手持木槌,敲著木魚,口中誦經不停,然而終究是因今日曆事太多的緣故,他的心神始終難以平靜,連唸了數遍佛經,也無法靜定心神。
蘇午的性意從金剛智房中掠過,歸攏於眉心之內,‘東流島本源神’隨他心臟跳動著,深藏於大地之中、相互交織的龍脈便呈現在了他的心神之間,他稍微轉動念頭,就觀見自身正處於長安龍脈交織的某個節點之上。
這節點上的大雁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