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鶯鶯看著她與旁邊平靈子如同天上謫仙般的形容,內心裡更有些自卑,但對方向她表示出了明顯的善意,她也不想沒有禮貌,不理會對方,於是小聲地道:“我們兩個所在的城市,當時已被厲詭籠罩……”
三女回到草棚子裡的時候,互相之間的氣氛已經較為融洽。
蘇午看到三人平安歸來,亦放下心。
他盤腿坐著,徐徐閉上了雙眼,性意籠罩之下,自身體內情況霎時一覽無餘:那如金鐵一般,卻又有血肉之質的心臟每每跳動起來,便將一股股沾染了本源力量的血液泵入血管之中,流向周身。
而在本源力量洗禮之下,他自身的五臟六腑首先生出變化,亦有幾分顯現出金鐵之質的跡象。
不過‘東流島本源’雖然飽滿,但畢竟已經與蘇午的心臟交融,是以他體內諸多臟腑轉化本源的程度遠遠不及心臟,更不提周身骨骼、血肉以及皮囊了。
踏足大唐土地以後,東流島本源為蘇午帶來的諸項能力大都還存在,只要雙腳立足於大地之上,便能源源不斷地得到山川龍脈之中的密藏,但是大唐土地之下的龍脈,他卻再不能如在東流島那時一般,可以輕易搬動了。
蓋因大唐土地之下,各道龍脈亦有其根源。
蘇午如今則能稍微感受到那潛藏於龍脈深處的種種本源。
山川密藏紛湧而來,未有斷絕。蘇午盤腿坐著,愈發感覺自身仿似化成了一棵樹,在此間生了根,又好似變成了一座小山,在年積月累之下,小山亦在慢慢增高,變作高山大嶽。
化為群山與巨樹非是他的本意,雖然本源密藏時刻讓他生出此種感覺,乃至‘自我’都在源源不斷地密藏哺育之下,逐漸變得淡漠,出離諸般情緒,但他自心裡仍希望自己能保持活人的身份,是以時時刻刻都要以性意勾連天理神韻,洗禮自身,不令自身在這密藏積累的狂潮中,迷失卻自己。
“天、地、人……
或許人王成就的極致,亦不該只是如商時的人王一般,而應能主理陰陽,調伏天地,令天地人和,萬物統諧運轉。
……這該是聖王之道。”蘇午感應著三種不同的力量在體內交融,忽然生出些許感悟來。
他的性識如滔滔大江,順著山川龍脈發散出的‘觸鬚’,反而浸潤於四下的細小龍脈之中。
性識於周遭龍脈巡弋時,蘇午感應到與龍脈水脈周遭居住的生靈存在,由天地間混成一團往復奔流的劫運,察覺到厲詭的所在。
於是,他便藉由周遭龍脈交結的位置,將一縷縷薪火移轉了過去,以抗禦厲詭的侵襲。
……
篤篤篤!
敲門聲在野廟外不斷響起。
廟中的父親緊緊抱住了尚且年少的孩兒,眼神畏懼地看向那兩扇黑漆木門,懷中的孩兒微微顫抖,兩人的神色都是一樣的絕望。
“遭詭嘞,這破廟也不安全哩……
崽啊,那牆邊有個洞,待會兒額去引開外頭地詭,你從牆邊那個洞跑出去,得趕緊跑嘞……”滿臉皺紋的老父親拍了拍懷中的孩兒,看他還是恐懼地哭個不停,雖然他自己此下也甚是害怕,但面對孩兒還是鼓起了幾分勇氣,鼓著眼睛道,“你這崽娃子,哭個甚麼?
要似運氣好,咱兩個都能跑得。
莫害怕,只管跑就似了!”
他一邊說,一邊擦著孩兒的眼淚,待孩兒抽抽噎噎地答應了以後,便把孩兒往牆洞那邊推,他自己戰戰兢兢地走到廟門口,裝著膽子朝廟外喊了一聲:“誰,誰啊?!”
“額!
你婆姨都不認識咧?”門外的女聲答應得十分爽朗。
老父親聽到那個爽朗的女聲,愣了愣神,臉色一下有些恍惚起來——他的妻都死了七八年了,怎麼會在野廟外頭叫門!
這分明就是個詭啊!
蒼老的中年男人發著抖,看牆洞那邊的兒子也愣在原地,他連忙擺手引起兒子的注意力,讓兒子打起精神,莫被哄過去了,接著與門外的東西說道:“你不似額婆姨,額婆姨早就沒了!
你似誰?!”
“額是你老孃咧,崽娃子,連老孃都不認識哩……”那門外的聲音陡又變得蒼老。
聽到門外老婦人的聲音,中年男人本就已極脆弱的心理防線,這下陡地崩潰了!
他臨走前安頓好好娘了,怎麼在這裡又聽到老孃叫門了?
家裡的老孃難道出事了,變成詭來找自己?!
一念及此,中年男人拉開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