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血跡蜿蜒流下,在他掌心勾勒出一個個雲芨文字,諸多雲芨文字排列於他掌心貼附著的一道漆黑符籙之上。他看懂了這道符籙——
‘太上玄元根本無極正籙’!
讀懂這道雲芨符籙的瞬間,蘇午一剎那明白了許多!
他眉心豎眼驀然張開,那些隱在虛空之外、冥冥之中的事物便從他周身浮現而出——他周身蔓延開密密麻麻的因果絲線,一道道因果絲線勾牽著一個模糊人影,那個模糊人影越發朝他走近,它變作了‘張永生’的模樣!
而今,‘張永生’的因果移轉到了蘇午的身上!
這時候!
從彼處山道盡頭,又有一道人影徐徐走下。
那是個面容稚嫩的小女孩,她在鬱鬱蔥蔥的林木掩映下,仰起一張沒有任何情緒的面孔看向蘇午,她的雙眼裡,空茫茫一片,如同一碧如洗的蒼穹:“大道生於有,而有生於無……
我今為你授下‘太上玄元根本無極正籙’。
你亦是自‘無極’之中的化生者了——吾今推演出,唐朝之時,佛門興盛,而道門勢頹,於彼地演化‘地上天庭’、‘白玉京’,正是最好時機。
張永生,你來助我一臂之力罷!”
張永生?!
蘇午聽到對方呼喚‘自己’的名字。
他面孔上屬於‘海生’的五官面容,在‘張永生’的因果與自身緊密相合之際,紛紛從他面孔上褪脫了下來——而張永生那副普普通通的五官面容,則浮現在了他的頭顱之上!
他站在涼亭旁邊,身邊就是陶祖、洪仁坤他們。
但此刻他們卻又好似距離他很遠很遠,與他相隔在不同時空裡,他們根本就感知不到蘇午此下情形的詭異!
匯聚於此間世界的重重山巒疊嶂、名川大嶽,化作一道道蜿蜒的氣脈,交織成羅天大網,朝蘇午一齊覆壓了過來!
‘終南山’盡頭。
那片無盡汪洋大海里,一座島嶼上纏繞漆黑鎖鏈的猩紅鳥居、一座島嶼上並排屹立、纏繞無數似樹根般的猩紅脈絡的雙峰,亦化作因果網路,匯入那張羅天之網中,匯向蘇午!
那個小女孩亦走到了蘇午跟前。
她的手掌在虛空中一抓,就抓住了一塊亮閃閃的物什,將之捧到了蘇午面前。
那塊亮閃閃的物什,乃是一塊山文甲的甲片。
所有匯聚而來的因果,透過蘇午之身,交織於這塊山文甲的甲片之上,山文甲片亦在那無數因果彙集之下,漸漸融化成了一灘鐵汁,又由鐵汁化作一片虛無——
蘇午-張永生看著那手捧一片虛無的小女孩。
他覺得自己應當識得這個小女孩,可他去搜尋腦海裡貧瘠的記憶,卻未找到任何與小女孩相關聯的事情。
於是,他漸漸相信了,自己並不認識她。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忽自不知何處傳來,在蘇午耳畔層層疊疊地響起:“尊者……”
“尊者……尊者……”
在這輕聲呼喚之下,蘇午像是溺水之人陡然間浮出水面,鼻翼間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般大口地喘息了起來,他臉上屬於‘張永生’的五官,一剎那盡數剝脫而去。
蘇午本有的五官覆蓋於面孔之上!
他轉眼看到丹加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自己自己,眼神裡盈滿星光。
蘇午猛地轉回頭去,又看向身前捧起一片虛無的小女孩,他又識得這個小女孩了——這個小女孩,不正是在‘龍虎山授籙事件’裡失蹤了的那個孩童?可惜她已不再是昨日的那個孩童了。
今下該稱其為‘想爾化身’更加合適!
張永生的因果仍然陰魂不散,如附骨之疽般糾纏著蘇午,令他的眉眼五官時而淡去,時而變化作張永生的模樣,時而又恢復本貌,但他的眼神始終平靜,再沒有如先前一般的迷惘。
他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塊破舊的手錶,面上流露笑意:“我怎麼會是自‘無’中來的呢?”
“我的父親名作蘇銓,母親叫做‘鄭春芳’……”
“張永生自何處來?
他是被你生造出來的一重因果嗎?”
“我有那麼多的親人故舊,他們拼盡全力讓我活得性命,我亦拼盡全力,要護他們周全——他們都是我的因果啊,都是構成‘蘇午’這個人的‘原因’之一啊……”
在蘇午的話語聲中,濃重的黑暗鋪面而來,淹沒去他身前化作小女孩的‘想爾化身’。
黑暗之中,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