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懇求師尊答應他臨終前一件事。那就是立刻離開家鄉,去南方十二年再回來。
我有點不解,便問師尊:“為什麼?”
師尊嘆了口氣,說道:“我哪裡知道,當時我心中也和你一樣覺得奇怪,但夜深死命抓住我的手,懇求我。我便答應了。”
師尊停了一會,望著北方,接著說道:“事後來看,夜沉實際上救了我的命。”
“救了一命?”
“沒錯,我離開故鄉一個月後,齊國大舉進攻燕國。情況緊急,國君下令,所有貴族一律帶著男丁參戰,且衝鋒在前。那一戰,燕國慘敗。
我若不是提前離開,應該已經死在戰場之上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師尊在說這些話時,眼色閃爍,不停地摸鼻子。種種跡象表明,他說了大量假話,就像當年他忽悠我去撞樹來長毛一樣。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師尊在燕趙之地有仇家,他想回去報仇,希望我能幫他。
我便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吧,明天就出發,去燕國。”
我們兩人又喝了一會後,我便去睡覺了。但是師尊好像第一次失眠了。第二天起來時,眼睛紅紅的。
“走吧,師傅。”我簡單收拾一番,便招呼師尊。但師尊看起來有些彷徨,甚至可以說有些害怕。
“徒兒,你稍等一些,我收拾下。”他在破廟裡走來走去,摸摸這個,擦擦那個。
“師傅,我們需要把整個破廟搬過去嗎,那些空的酒罈子就不用帶了吧。”
“對,對,你提醒的對。”師尊猶豫了片刻,終於戀戀不捨地放下空的酒罈。其實,他除了僅有的一套換洗衣服和幾串銅錢,就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東西。
我能理解師尊在那徘徊的心情。畢竟他躺平太久了。
一個人真的打算開始新的人生,難免會掙扎一番的。
下山之後,我給師尊買了匹馬,一把趁手的青銅劍,我還是繼續騎著我的愛馬——半耳。路過姑蘇城的時候,我有想入城的衝動,去看看肥皂和專毅的近況,但還是忍住了。
有時,相見不如懷念,再見徒增悲傷。
這是我第一次長途跋涉。我有想過路途會很辛苦,但沒想到會這麼苦。
出發之前,師尊整天吹噓北方的燕國如何如何好,差的地方一個字也沒提過。
這一路,風餐露宿也就罷了,關鍵是奇冷。我們趕上了冬季的寒流。
剛入齊國境內,氣溫就大幅下降,我們兩人在寒風瑟瑟發抖,凍成兩條老狗。冷風吹得我遍體發麻,感覺再往北方走,就快成兩條死狗了。
更氣人的是,師尊還整天在我耳邊唸叨。“哎,山米應該熟了,山上種的那些山藥忘收了,浪費啊,浪費。要不我們回去吧。”
都走過一半路程了,他居然開始打退堂鼓,氣得我直翻白眼。“師傅,真的確定要回去?”我問道。師尊不吭聲了。其實他比我好多了。
起碼,師尊頭髮和鬍子很濃密,有天然禦寒的作用。可我是真慘,頭上和下巴都光禿禿的。冷風一吹,我頭皮就發疼,如刀割一般。再一個,我是南方人,受不了北方的冷。
我一看,這樣下去肯定不行,估計還沒到燕國,就先到了天國,便獵殺了幾隻山羊,吃肉後把毛皮剝下來,找個裁縫做成兩件羊毛袍。多餘的邊角料還做成兩頂羊毛帽子。
穿上這些後,身體不那麼冷了。到了十二月的時候,我和師尊終於踏入了燕國地盤,來到他的家鄉濟縣。
踏入濟縣的城門時,師尊有些慌了,怯怯的像個小姑娘,腦子也開始不好使。入城後還問我,“該去哪?”“當然是先找個客棧住下。”我淡淡地說道。
入宿客棧後,我點了一罈酒和一大盤牛肉,和師尊兩人胡吃海喝了一頓。這一路走得急,很久沒沾到酒,真的饞死我了。
吃飽後,我用手指甲剔著牙,問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有計劃嗎?”
師尊想了想,說道:“先陪我去掃墓吧。”我點點頭,猜到了他要悼念誰。
第二天,我和師尊買了壇酒,又出了濟縣的城門。在一個小山丘上,師尊找到了他摯友夜沉的墳地。
在墳前,師尊嚎啕大哭,用家鄉話——燕趙口音向亡友哭訴著這些年的遭遇。哭歸哭,其實,他這些年過得挺滋潤的。
我為了應景,也乾嚎了幾聲,雖然半滴眼淚也沒能擠出來。
也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