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晴。
這天下午,我剛向鐵鍋辭別,從皇后伯顏忽都的延春閣出來,走到一個小亭處,就看見一個宦官遠遠向我行禮。
“郡王安好。咱家有禮了。不知郡王還記得咱家嗎?”
“樸寺卿說笑了,本郡王焉能不記得。”
眼前這個宦官是高麗人,叫做樸不花。他的來頭不小,是奇妃的同鄉。
一年多前,經奇妃的推薦,樸不花自閹入宮,當了一名宦者。
樸不花不但和奇妃關係密切,確實也是有才華的人。他精通蒙漢語言、文字,還寫得一手好字。
入宮沒多久,奇妃便推薦樸不花,為鐵鍋草擬詔書。
重要的詔書當然都是由翰林學士來草擬。但一般的詔書和書信,鐵鍋就讓宮中識字的宦官來寫。
比如,像下詔讓我前去給伯顏安葬這種事情,兩、三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就不需要翰林學士來潤筆了。
或者是哪個行省的平章政事生病了,鐵鍋寫封信去慰問下,這種也無須翰林學士代筆,通通由宮中宦官草擬。
樸不花不但文章寫的好,言談更是得體,深得鐵鍋歡心。入宮僅僅一年多,樸不花就被封為長寧寺卿。
這長寧寺卿和寺廟沒有什麼關係,是專門為宮中皇后、妃子們管理財物、事務的官職。因此,我稱他為樸寺卿。
自樸不花入宮以來,我和他也就見過四、五次面,連話都沒說上一句。今天倒是第一次打交道。
“奇妃娘娘有請,不知郡王可否移步到聽雪軒一聚?”
“好。”
“郡王,請。”
雖然阿秀常和奇妃往來,但我突然間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聽雪軒了。
記得以前的時候,我入宮見鐵鍋,地點通常都是在聽雪軒。而近幾年來,我都是在皇后的延春閣見到鐵鍋。
伯顏忽都入宮封為皇后之後,確實搶去奇妃不少恩寵。
在皇后和奇妃之間,我更傾向於奇妃,這倒不是因為她贈送我錢財多一些。而是奇妃更合我脾氣。
我一路上想著這些,不知不覺,已跟隨樸不花進入了聽雪軒。
後院亭中,一女子娉婷嫋娜,對我微笑,正是許久不見的奇妃。
“郡王,好久不見,你神采更勝以前了。”
“娘娘比起以前也更美、更年輕了。”
奇妃莞爾一笑,說道:“都是老友了,你就別來奉承我了。”
“娘娘,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哎,年紀越大,容顏越是褪色。可你家阿秀可不一樣。昨天阿秀來我這的時候,我還說,妹妹,你怎麼越長越水靈?是不是郡王給你吃了什麼永葆青春的靈丹妙藥。”
“娘娘謬讚了。”
我和奇妃一邊閒聊,一邊在亭中下起了圍棋。樸不花在旁觀看了一會,便走了。
一會,一個光頭女子移步到我身邊,為我添茶。我轉頭一看,居然是小倩。
只見她肌膚白皙勝雪,一葉紅唇如晨露中的花瓣,嬌嫩欲滴。略帶稚氣的面容嬌嫩清雅,猶如水中蓮。
特別是那雙眼睛如此明亮,又如此嫵媚。我一時竟然看痴了。
小倩見我目不轉睛地看她,羞澀地微微低頭,白嫩的臉蛋現出淡淡的紅暈。
目光流盼,櫻唇翹彎,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猶記初見她時,小倩才十一歲。一轉眼,七年過去了,小倩十八了,真是越長越好看。
“郡王,郡王!該到你下了。”奇妃對我笑道。
“啊。”
我這才回過神來,匆忙中下了一手臭棋,竟然把自己下方一塊黑棋變成了餅狀。
旁邊的小倩見狀,掩口而笑。看樣子,她棋力也不差。
奇妃亦笑盈盈,但手下卻毫不留情,一頓滾打包收,藉著攻擊之利,在棋盤中間形成相呼應的厚勢,猶如佈下一張煙白色的天羅地網。
這棋局本來是我佔優勢,只因一步下錯,竟是滿盤皆輸。
沒多久,我便爽快認輸了。
“娘娘棋藝高超,小王不敵。”
“郡王,我看你是看見小倩,才分心輸的吧。”
“呃,這個……正是。小倩姑娘實在是太美了。”
說完,我又轉頭看了小倩一眼。
她亦在看我,淺淺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郡王應該有三年多,沒見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