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
良久,方構走了出來。
他遠遠看見我,露出笑容,改為小跑,朝我而來。
“雷學士,陛下有請。”
我笑道:“方公公,先不急,你進來亭中。我有事和你說。”
說完,我輕咳兩聲。星陣和菠蘿兩人心領神會,站在亭外,恰好擋住遠處兩個小太監的視線。
等方構走入亭中,我便從身後拿出一份房契,遞給他。
“這,這太破費了……老奴感激涕零。”
方構兩眼放光,聲音帶著哭腔,要向我跪下。我微微一笑,趕緊伸手扶住他。
平常,我只是時不時賞他一枚金幣。這次,我直接送他一份房契。
因為十幾天前,菠蘿告訴我,這方構被陛下提了一級。我便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至於破費什麼的,那倒是沒有,都是朝堂和江湖上的“朋友”資助的,又不用花我的俸祿。
當然,他們的錢是怎麼來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方公公,你我之間不必見外。”
“謝雷學士。”
方構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把房契放入懷中,接著向前一步,在我耳邊低語了幾句。
“哦,我知道了,謝方公公。”
“那,雷學士現在就隨我進去。”
“好。”
我跟在他後面,進入宮中,這次又是走進聽雪軒。
奇妃看見我,抿嘴一笑,把我領到密室前。
“陛下,雷學士來了。”
“快請他進來。”
我進去後,齊妃隨手把門關上了。室內依舊是我和鐵鍋兩人。
“陛下,請看。”
我把懷中的清單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上面列著許多人的姓名、官職,全是燕帖木兒餘黨。
鐵鍋拿過來,仔細看了很長時間,便隨手交回給我。
“很好,非常好!你辛苦了。”
“為陛下辦事,臣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每天一起床,都覺得有用不完的勁。”
鐵鍋哈哈大笑,低聲說道:“你回去告訴伯顏,伐根計劃可以正式開啟了。”
“臣遵旨!”
為了剷除燕帖木兒餘黨,伯顏、我和脫脫三人商量,擬出來一個伐根計劃。
如果把燕帖木兒餘黨比喻做一棵大樹,那麼就先從大樹的根部,慢慢一路砍伐。
等到大樹根鬚已和土地斷離,只須輕輕一推,大樹自然就轟然倒下。這就是伐根計劃。
說完正經事,我突然“撲通”一聲,給鐵鍋跪下來。
“樹生,你這是為何?”
我未開口淚先流,還狠狠打了自己兩巴掌。
媽的,力度沒控制好,打得有些重了,臉蛋隱隱發疼。
“你快起來,有什麼事慢慢說。”
看鐵鍋表情,倒是真的心疼,我便起身說道:“臣有罪!臣這段時間一時糊塗,在外面收了一些官員的禮金。”
鐵鍋微微一笑,像是早已知道,說道:“一個月前,就有御史向朕告狀,說你常常和京官聚眾飲酒,大肆斂財。
朕有幾次想要開口問你,但還是沒問。沒想到,你今天倒自己說起來這事。”
“臣該死,臣明天就把收來的錢全交給陛下,如何處罰任由陛下,臣絕無怨言。”
“這事不怪你。你來京城不久,處處要花錢,收點人情世故的往來,也不為過。”
聽到這裡,我很意外。
本來,我在路上已經做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準備把家中藏金,拿出一小部分,當做非法所得交給鐵鍋。
料想自己只要乖乖吐出一些錢,這事應該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沒想到他很大度,說“也不為過”。
鐵鍋繼續說道:“說起來,你替朕在外面暗中辦事,也要花錢。嗯,是朕考慮不周,給你賞賜少了。朕今天也要賞賜你一下。”
“臣,臣……”
鐵鍋這麼一說,一向能說會辯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只要對朕坦白,撈點油水,那也無妨。走,我們出去喝茶。”
鐵鍋打斷我的話,拉我走出密室。我沒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心中不禁暗自慶幸。
以我個人經驗來說,自扇耳光並非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