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血汙。
這副模樣,任由是誰,都能看出來,我是戰場上的逃兵。萬一遇上小股敵騎,那就是在劫難逃。
當下,我毫不猶豫,把馬拴好,扯掉蒙面的黑布,把衣服、鎧甲全脫光,光溜溜跳入小溪。
在水中,我以最快的速度清洗身上的血跡。
在那一刻,我才感覺到自己受了傷。大腿上、胳膊上、後背幾處傳來明顯的疼痛感。
洗掉血跡,我換上農夫掛在窗框上的衣服,順便抓了把土,往臉塗一塗,上馬繼續前行。
為了不讓人起疑,鎧甲、武器我全都不要了。
快到縣衙的時候,我看見遠處有幾十敵騎緩緩而行。這正是蒙古人的前頭部隊。
正門是沒法走了。我趕緊調轉馬頭,抄小路直奔縣衙的後院。
剛到縣衙後院牆邊,就聽見裡面人聲鼎沸,哭聲一片。前方戰敗的訊息,她們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蒙古人,但也不得不進去,便放慢馬速,貼近後院圍牆,用力縱身一躍,爬上牆頭,跳進去。
這後院現在住的,都是我們大聖軍的家屬。只見院裡的女人慌成熱鍋上的螞蟻。
有人懷裡抱著包裹,慌慌張張地從後門跑出去;有人站在門口,徘徊不定;
有些膽子特別大的女子喊著丈夫的名字,居然還往縣衙正門跑去。
幸好,我沒看見蒙古人。
“阿秀、阿秀!”
我高聲呼喊阿秀,穿過雜亂的人群,朝自己的家奔去。
“郎君、郎君!”
阿秀看見我了,在門口向我揮手,臉上掛著淚花。
“阿秀,快跟我走!”
我喘著大氣,一把抓住阿秀,準備從後門離開。
“你幹什麼!娘,還有娘呢。”
“哦,對對對,還有娘。”
我大抵是急糊塗了,居然忘了還有個丈母孃也在院子裡。
我抓住阿秀的手,趕緊向陳大壽的新家跑去。
可是阿秀他娘——朱英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等我岳父陳大壽回來。
我當時其實也不知道,陳大壽有沒有逃離戰場,但只好騙岳母,說岳父已經突圍了,只有跑出去才能找到他。
聽我這麼說,岳母朱英總算不再鑽牛角尖,抹去眼淚,和我們走。
正小跑到後院門口的時候,幾個女的突然慌慌張張,從外面跑了回來。
緊接著,幾十個蒙古兵提著刀,正從外面走進來。
媽的媽的,這下麻煩了。
我見狀,趕緊一手拉著一個,扭頭走進旁邊一個房子。
房子裡有些凌亂。看樣子,原住戶應該是跑出去了。
我急忙關上門,順便從地上抓起一些灰塵,往阿秀臉上抹。
“郎君,你幹什麼?”
“噓,別說話。蒙古人最喜歡漂亮小妞了。你越醜就越安全。”
“哦,比如,像這樣?”
阿秀斜著脖子,歪著嘴巴,兩隻眼睛變成了鬥雞眼。
“對對對,見到蒙古人,你就保持這樣。”
“嗯,娘,你也抹點灰在臉上。”
“啊,我也要抹嗎?我這麼老了。”
“娘,你才不老呢。”
“女兒,我幫你把頭髮也弄亂一點。”
岳母朱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很自覺地往臉上抹灰。
我看她們母女兩人相互給對方扮醜相,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了。
“快快,快裝醜。”
我輕聲說完,就趕緊去開門。
外面正是幾個蒙古兵,還有一個漢人。
為首一人打量了我們三人一下,目光並沒有在她們兩人身上停留。
那漢人傲慢地說道:“你們趕緊把屋裡值錢的東西,整理出來,十分鐘後放在門口。否則,後果自負!”
“小的一定,一定照辦!”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只好低頭哈腰,連聲應諾。
他奶奶個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