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惻然。
一會,我和二師兄離去,特意繞路去譚府看了一下。
除了門口有幾個巡捕營的人,譚府並沒有被查封,還有一個僕人開門走了出去,看來一切如常。
回去以後,我把在譚府外面看到的情況,和譚嗣同說了。
我以為他會略微心安了一些。
結果,譚嗣同慘然一笑,說道:“一個抱殘守缺的王朝,一個迂腐守舊的國家,拒絕了變法,遲早要被列強所瓜分的。到時,國即將亡,家焉能在。”
九月二十四日清晨,朝廷又公佈了革職抓捕的第三批維新派人士名單,有楊深秀、李端棻、陳寶箴、張元濟、熊希齡等十一人。
二師兄段一凡剛出門就看見清廷貼的榜單,就趕緊抄錄回來,走回鏢局的會客廳,交給譚嗣同。
看著二師兄抄錄回來的名單,譚嗣同頓時眼睛發紅,握住紙條的手抖得不停,嘴裡念念叨叨,輕喊著“營救陛下”和維新派人士的名字。
“復生,復生。”
我師父輕聲喚了兩聲,大概是打算勸慰他一番。
但譚嗣同卻置若罔聞,就像是突然失聰了。
看他那副樣子,我心裡也難受,但偏偏無可奈何。
兩天來,清廷大肆抓捕維新派人士。主要街道上,十六個城門口等地方,到處可見手持洋槍的巡捕營軍士。
這種情況下,別說營救光緒皇帝了,就連譚嗣同自己也不知如何逃出北京城。
就在這時候,大師兄鄭夢啟領著兩個人,從外面走進來。其中一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納蘭公子。
只見他比起以前,發生了巨大的改觀。
原先那齊腰的長髮已剃光,身上不再是那套油膩不堪的長袍,改為乾淨的僧服。
難道納蘭公子已看破紅塵,遁入了佛門?
納蘭公子身後還是他那位忠心老僕——何大清。
我師父看見納蘭公子,滿心歡喜,趕緊招呼他入座。
“納蘭,我本打算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個來了。”
“我能不來嗎?自從答應你,準備去天津殺賊,我連匕首都磨好了。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
“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嗎,現在全城都在追捕維新派人士。這兩天,街頭巷角都在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唉……這位,想必就是譚嗣同先生吧。”
“正是。復生,這位是我的摯友納蘭公子。”
我師父和納蘭公子聊了幾句,便拍了拍譚嗣同肩膀,將納蘭公子介紹給他。
譚嗣同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但神情還是有些呆滯。
他站起身,拱了拱手,說道:“在下譚嗣同,見過納蘭公子。”
“見到你太好了,譚公子,我今天就是為你而來的。我在外面聽說,清廷的鷹犬正在到處找你,便猜想你還在北京城,就在源順鏢局裡。果然沒錯。”
“譚某除了大哥這裡,也無處可去。”
“譚公子,我剛好有個辦法,可以幫你離開北京城。”
納蘭公子這話一出,我們幾人都十分驚喜。
我師父更是急忙走上前,抓住納蘭公子的雙臂,急迫地問道:“納蘭,此話當真?”
“當真。就在昨天,清叔的兒子何磊來我府中,看望他父親。我便留他吃飯。一聊起當前,何磊對維新派的遭遇是扼腕嘆息,對太后一黨是深惡痛絕。
當然,這些話只能關起門來說。我一聽他這麼說,又想到何磊剛好是清廷漢軍的城門吏,便有了想法。諸位,這城門吏雖然只是七品的武官,卻掌管著外城城門的門禁。
何磊剛好是右安門的城門吏。這個月,他負責晚上值守。我當時就問他,要是我有一個朋友,正好又是維新派人士,敢不敢偷偷幫忙弄出城去。他當場就拍著胸膛保證,絕無問題。”
一旁的何大清亦笑道:“何磊就是在下的犬子。他雖是一介武夫,但能明辨是非,對變法一事素來是堅決支援。
譚公子刊登在報紙上的文章,犬子全讀過,仰慕已久。要是他知道營救的是譚公子,都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頓時,大家的目光全集中在譚嗣同的身上。
這可是一個絕佳的逃出生天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