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魏葵楊給雷老俠、方霹各倒了一杯茶,問道:“我記得明、清的理學大儒,對脫脫都是一致好評。 說他是治國之良相,怎麼會一時糊塗,採納了武祺、偰哲篤兩人的意見,推行臭名昭昭的至正變鈔?” 雷老俠喝了一小口茶,悠悠地說道:“後來讀書人之所以給予脫脫很高的評價。 其主要原因是受他老師理學大儒吳直方的影響,脫脫他本人已經全盤接受南宋的理學理念。 特別是在他第一次當相執政時期,就恢復了他叔叔伯顏廢黜的科舉制度,讓大批讀經學計程車子進入朝堂。 這和伯顏執政時仇視漢人、排斥理學的做法相比,脫脫在士子心中猶如救世主般,春風化寒冰,暖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方霹接著說道:“沒錯,讓後來理學家大為稱讚的還有一點,那就是脫脫對元惠宗的死忠。 他曾經兩次權掌兵馬大權,但從未拂過元惠宗的心意。這死忠程度在大元權相中算是頭一位。 記得後來有個專門寫野史的學者,叫做周秋褲。他曾經這樣評價脫脫。 忠心耿耿,大義滅親,平亂有功,治國無方,乃是忠臣良將,絕非治世能臣。 當時,隨著貧富懸殊越來越大,階級矛盾已愈發尖銳;另一方面,國庫入不敷出,朝廷平亂、賑災乏力。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脫脫主持推動的至正變鈔,不但無法挽救局勢,反而徹底點燃了反元的大火。 這次變鈔就是一次公開的無差別的搶劫。不但讓底層的窮人雪上加霜,也損害了富人的利益,激怒了一部分大地主。劉福通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過去,元帝國的貪官汙吏搜刮民脂民膏,還需要找個藉口。至正寶鈔一出,各地官員就可以直接開始合法地明搶,拿著戶部印發的紙鈔,強行兌換有價值的東西。 而物產豐富的江南便成為搜刮最厲害的重災區,通貨膨脹是直線上升。 以糧價為例,至正十一年初,也就是至正變鈔兩個多月後,江南大米每石賣紙鈔六十貫,比變鈔前漲了三倍。 到了至正十二年,江南大米每石賣紙鈔七百餘貫,比變鈔前漲了三十多倍。 到了至正十九年時,江南地區基本上已經淘汰了大元帝國印發的紙鈔。 不過,一些經營壽衣店的商人還在用大米來換紙鈔。因為,很多客人喜歡在祭拜祖先的時候,燒真錢。每石大米可換紙鈔九萬六千貫,比變鈔前漲了五千倍。 戶部發行的真鈔最後一個流通市場居然是在冥市,這大概是始作俑者萬萬沒想到的。而受到至正變鈔衝擊最大,傷害最深的依舊是底層的老百姓。 他們不像地主階層,有大量田地、莊園、房產。他們是輕資產階層,除了一間陋室,唯一值點錢的便是手中攥得緊緊的咬牙存下來的紙鈔。 很多人也許在憧憬著,明年開春播種後,拿著全是汗跡的大元寶鈔,去換一頭心儀很久的耕牛,或者是把漏水的屋頂翻新一下,又或者是為女兒買件體面一點的衣裳。 但是,當他們發現手中的紙鈔,到最後除了拿來擦屁股,別無他用時,憤怒的情緒就像是山火一樣蔓延開來。 這時候,只要有人振臂高呼,高舉反元大旗,憤怒的人們就會爭相加入。 那時候,有一首歌謠就是這麼唱的。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 紙幣只是一個用於流通的工具,如果發行者把它作為一個快速斂財的手段,勢必會造成滔天大禍。” 魏葵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道:“怪不得現在要控通脹、穩物價,原來歷史上有人因此而翻車了。” “正是。” 方霹又看了看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讓老前輩也休息下。” “嗯,前輩,那我們走了。” “好,明天見。” 第二天,雷老俠繼續給兩人講述接下來的故事。 …… 就在和韓山童、劉福通結拜後的第二天,我便讓星陣趕緊回一趟京城。在變鈔之前,我剛好拿紙鈔買了不少糧食和布。 星陣這次回去,便是要帶著鹹魚宗門人,護送糧食和布來潁州劉家莊。這是正式起義前的基礎物資保障。 顯而易見,韓山童是白蓮教主,可以發動鐵桿信徒起義。韓山童和劉福通也付諸於行動,短短時間內召集了附近幾千教徒,天天在白鹿莊練兵。 我還讓桑谷去教這些教徒習武。劉家莊名下的幾家鐵匠鋪也在日以繼夜地打造武器、盔甲。 然而,這些離推翻大元帝國還遠遠不夠,必須要拉攏更多的人參與進來。於是,我天天在劉家莊中,和他們研究怎麼造反。 那一天,我們和往常一樣,坐在一起,翻看著各種官修史書、民間野史,討論這歷史上各種造反的案例。 聊了一會,羅貫中突然大聲說道:“我知道了,一定要打出懷舊牌!” 施耐庵瞪了他一眼,說道:“嚷什麼?小聲點。”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