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的門牌,古色古香。
時近巳時,館中已有不少人走動,雲鴻領著靜萱,走進了北面一間學堂。
授課的助教尚未到來,雲鴻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靜萱把東西放好,便坐在了他的旁邊。雲鴻定了定神,四下打量一圈,此地的學子多是侯爵子嗣,沒有女子,都是些公子哥。他們的打扮多是一襲玄色儒衫,頭戴綸巾,手執羽扇,如此,卻也有幾分風/流倜儻。
像雲鴻這樣,穿著金絲華服,還帶個丫鬟在身邊的,到顯得另類。
一間學堂,大約二十人,由一個助教負責,顯得很寬敞。其中不乏新舊,有些人手持書卷,低頭思索,氣息平靜,一看便知是往年進士落下的學子。有些人則眉鼠眼,左顧右盼,口哼小曲,一看便是紈絝子弟。學堂裡安靜的出奇,這些人都好似啞巴,誰也不說話,雲鴻冷笑一聲,這些人家境優越,自小養成一種上位的氣質,自然不願屈膝跟別人說話。
授課的先生據說是國子監有名教授,有著幾十年進士閱卷的經歷。他每天只講半個時辰的課,然後便讓大家作文。雲鴻閉目養神,不一會,便有位年近花甲的老人走了進來。
這老者一進來,整個學堂的氣溫瞬間上升了不少,雲鴻也從入定中驚醒。定睛一看,這老者一襲白衣,兩袖生風,碧眼童顏,雖生華髮,但精神奕奕,毫無老態。雲鴻見他翻書、站立的動作,無一不穩,待他開講《尚書》中的篇目,一股精純的浩然正氣撲面而來。
雲鴻不由敬佩,不愧有著幾十年的進士閱卷經驗,能站在國子監講臺上的人,絕非等閒之輩。就這老者而言,浩然正氣的積累,顯然已經進入了“浩氣長存”的境界。
這節課講的是《尚書》,四書五經又稱經學,經學是所有學科中最基礎的科目,在進士的考核之中佔據不小的篇幅,卻也是最容易學的一門,只需死記硬背,多花精力,便能水到渠成。雲鴻上輩子考取進士,沒有在這上面少費功夫,不說博覽群書、學富五車,但《四書五經》至少能倒背,此時已經沒有必要再聽。隨便聽他講了會,便將心思分到了別處。
這堂課得有一個多時辰,雲鴻也沒閒著,閉上眼,便在課上冥想起來。
這幾日,他被心魔所困,修煉上總有些力不從心。而如今正是白天,陽氣十足,雲鴻的元神尚未到達日行之境,在這種環境下磨練,利用陽煞之氣灼燒神魂,讓元神在痛苦中保持清明。恰巧國子監內,浩然之氣猶如煙海,利用《君子浩然行氣錄》,可以隨時修補元神的損傷。在這種強烈刺激,配合不斷溫養的幻境下,不出幾次,元神便能達到日行境界。
屏氣凝神,不知不覺,耳邊的聲響漸漸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
當元神徘徊至眾妙之門前時,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對映至腦中,猶如風雨之上的萬千霞瑞,精純質樸,纖塵不染。而其中,則帶有一種中正平和的氣息,讓人內心一片祥和。
讓雲鴻大為吃驚的是,此次元神出竅,和以往的情況的完全不同。
沒有神色迷離的幻象,沒有陽氣灼燒的刺痛,更沒有狂風驟雨的壓迫,一切竟是這般舒適。元神在金光的滋潤下,彷彿沐浴陽光,暢遊無阻,內心清明,毫無之前出現的心魔困惑,在浩然之氣下,任何邪念都將蕩然無存,雲鴻知道,此刻的元神,已突破日遊之境。
眾妙之門觸手可及,可雲鴻卻不敢貿然出竅。
雲鴻修行《君子浩然行氣錄》,浩然正氣對他說是難得的補品。但浩然之氣守天下之正,論語之中便有“子不語怪力亂神”之說。這浩然正氣既能養神,卻對元神又有巨大的壓制性。若修煉天地靈氣修修士,就算元神達到鬼仙境界,貿然浸入浩然正氣,也會法力盡失。
前世,雲鴻元神出竅,首次浸入正氣爐,便險些被浩然正氣蒸發,天地同化。
雲鴻深知其中利害,借浩然之氣,將神魂養至眾妙之門內,便停手了。
金光中的陽煞之氣,被雲鴻的元神盡數吸收,因有浩然之氣滋養,元神感受不到分毫痛處。縱然如此,雲鴻卻感到元神在一點一點的壯大。直到後來,金光之中竟傳來陣陣妙音,隨之而來的,還有天花亂墜,地湧金蓮,元神似乎不受控制,竟在妙音中手舞足蹈起來。
這時,一堂課已經接近尾聲。
臺上的助教面色有些陰冷,自己在臺上講的口乾舌燥,底下的學生竟在閉目養神,實在是沒有規矩。況且這個學生是這屆秋闈的解元,祭酒大人親自交代過,要好好栽培。在助教的眼中來看,雲鴻是有些年少輕狂,目中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