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看著禿毛鶴,他的笑容要比之前的百年多了不少,似乎已經習慣了禿毛鶴的陪伴,習慣了這隻禿毛鶴對於晶石的執著,習慣了身邊總是有這麼一隻時而讓他無奈的朋友。
時光流逝,兩甲子歲月的最後二十年,最終過去了十九年,這最後一年的冬天,還是那冰雪覆蓋的大地,蘇銘等待了他最後要等人。
蠻族!
十萬蠻族族人,在這冰雪裡,默默地來到了這裡,十萬人鴉雀無聲,默默的站在木屋外,默默地看著蘇銘,當首的幾人蘇銘熟悉,尤其是南宮痕,這位命族的族長,他怔怔的看著木屋下的蘇銘,神色內多出了一些迷茫。
“你們來了。”蘇銘輕聲開口,站起了身,在他身體站起的剎那,十萬蠻族之人齊齊跪拜下來。
“拜見蠻神!”那聲音傳遍四周,傳入忘川,似乎就連對面的彼岸也都可以清楚的聽到,迴旋間,蘇銘看著他們,這是他要等的最後一批人。
送走了這批人,他再無遺憾,於這三荒中也沒有了牽掛,可以去用一切方式,為自己爭取到那一線生機。
大袖一甩,立刻一股輕柔的風呼嘯而起,橫掃四周,將這些蠻族十萬族人籠罩在內,捲入到了蘇銘的衣袖裡,腳步抬起一步,蘇銘站在了船舟之上,禿毛鶴那裡趕緊跟來,幾乎就是它踏入船舟的一瞬,這船舟自行急速而去。
似乎是一息的時間,似乎是從冬季走到了春季,這舟船靠近了彼岸,在蘇銘衣袖一甩之下,彼岸上,十萬蠻族族人身影出現。
他們怔怔的看著蘇銘,沒有人說話,但是那目光裡的不捨,卻是濃郁的就連著春季都起了秋傷。
“在這個世界裡,你們……保重!”蘇銘看著他們,雙手抱拳,向著十萬蠻族深深一拜,這一拜,他是以蠻神的身份,去拜族人。
這一拜,春風落,秋風起,讓這舟船與彼岸之間,起了朦朧的霧。
“送!”南宮痕沉默中忽然一聲低喝。
“蠻神!”十萬蠻族齊齊跪拜,這一拜……讓蘇銘抬起頭,直至他的舟船遠去,他依舊可以在那朦朧裡,看到長拜不起的十萬族人。
秋風送著舟船,在蘇銘這裡,是送著十萬蠻族,可在蠻族那裡,是送著他們的蠻神,可以不用去分清到底誰送誰,因為這離別的秋意,是從彼岸的春中走過,又隨著舟船的遠去,走入到了隆冬。
直至到了木屋外,依舊還是冰雪的天地,只不過這一次蘇銘在走下舟船後,在禿毛鶴於岸邊時,他回頭望,那舟船已沉,落入忘川河內,或許未來會有一天,這舟船還會浮起,而蘇銘將成為自己的渡舟人……帶著自己,去那彼岸所代表的……另一個世界。
灑脫一笑,衣袖輕甩,天空的冰雪剎那間靜止在了虛無,這世界的所有,都在這一刻成為了寂靜,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了蘇銘要等的人,因為蘇銘,他也到了該甦醒的一刻。
走過木屋的臺階,走到了屋簷下,走到了那木屋的房門前,這蘇銘兩甲子歲月從未推開的木門,此刻在他的面前,一推之後緩緩的開啟。
腳下那從未踏過的門檻,此刻也是第一次的,隨著蘇銘抬起腳步,邁入進去。
禿毛鶴神色本有些傷感,可此刻彷彿將那傷感埋在了心底,繼續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大搖大擺的隨著蘇銘踏入木屋。
木屋外,天地靜,木屋內,世界空。
如一個漩渦,如一個輪迴,這木屋彷彿是這世界的一個點,隨著蘇銘與禿毛鶴的踏入,隨著此木屋的門緩緩地關上,木屋外的世界在這一剎那,成為了虛幻,漸漸模糊,漸漸消散,直至成為了虛無後,化作了星空。
那是……道晨真界!
至於這條忘川河,則成為了一條在這星空中直通遠處的天河,在那天河的另一邊,則是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瀰漫了整個道晨真界,此刻正漸漸的收縮,隱隱還能看到在那漩渦內,似乎還存在了另一片世界。
而那木屋,則是在這朦朧中,慢慢化作了……第九鋒宗門!
蘇銘,睜開了眼!
兩甲子的歲月,似乎就在蘇銘的閉目與睜開之間,就這樣的流逝了,他低下頭,左手是曾經前生的記憶煙火,右手掌心內,幻化的是這一世的旭暗起落……
“回來了……”蘇銘抬起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