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緊緊地抱著懷中彷彿逐漸變輕的人兒,就這麼靜靜地抱著,無聲,勝似有聲。楚天臉頰輕輕地貼著燕凡霜那冰涼的額頭,貼著,不帶絲毫的旖旎,卻多了一分淡淡的溫馨,深深的傷痛。
楚天輕輕點點頭,卻似乎已經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深深的雨,傷痕累累的心!
漫天滂沱,卻澆不滅楚天心中的悔!
漫天響雷,也掩不住楚天心中的痛!
燕凡霜也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緊緊地回抱住楚天,她淡淡一笑,在這一刻,她彷彿看透了世間的一切,無傷,無慟的笑!燕凡霜在楚天的耳邊,輕聲旎語:“我本來聽到你說會傷心……我真的很高興,因為你心中有我……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一點都不希望,不希望你為我傷心……”
轟!
一聲炸雷,耀亮了燕凡霜那蒼白的臉。楚天發現,自己終究錯了。本以為自己對燕凡霜無意,可不知何時,在自己心中的某個角落,早已有了燕凡霜這一抹倔強的背影?
倔強,倔強……
認識你以來……你皆是那麼地倔強麼……
愛得倔強……恨得倔強……
“能不能,不要走?”楚天啞著聲音,很輕,很柔地問了一句。可這世間,又有誰知道,楚天的淚水,早已混雜著雨水,深深滲入了身下的泥土中,悄然無際。
無人知道,可楚天卻清楚,自己終歸是痛過,哭過!
第二百八十九章 來生,不見不散
燕凡霜擠出一抹笑容,溫柔地撫摸楚天的臉,渾濁的雨水順著楚天的臉潺然而下,可燕凡霜卻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只是淡淡地搖搖頭:“沒用的……我只剩下三天了,今天,就是三天。原來,一切……都是命……天機老人說得沒錯,即使我想逃避,可最終還是會死在你的懷裡……可是,真的好暖……好暖……我真的不想……不想離開,即使,我知道,你的心永遠都不會屬於我……”
楚天雙唇微微一動,卻被燕凡霜的纖纖欲指輕輕按住。她笑了笑,任由這一抹微笑,逐漸消散在滂沱的雨水中:“不要說,哪怕是騙我,唬我。最起碼,在最後一刻,你眼中只看著我……”
……
天空陰暗得似乎隨時都會壓下來,不帶絲毫憐憫地摧毀世間。
這雨,彷彿就是凝聚了天下人的淚,天下人的愁,任誰看著這場雨,竟是忍不住生出一縷很淡卻化不開的愁緒。
那一個小小的酒樓當中,那兩個古古怪怪的老人皆是半眯著雙眼,臉上透出一種彷彿是醉酒後似的潮紅。
“下雨了。”一開始喝著酒的老頭打了個嗝,嘆了一句。
“變天了。”青衣老人似笑非笑地抬眼瞧著對方,此時又哪裡像是喝醉的模樣?
酒不醉人,人自醉!
讓人醉的並不是酒,而是人心!
“你不天天摸著你的寶貝刀,來皇城做什麼?”
“那你又來皇城做什麼?”青衣老人不甘示弱。
一開始坐在這裡的那老人悠悠一笑:“我?不過是來皇城看看風景,見證一下這場風雨罷了。”
“只是看?”青衣老人眯著眼,眯成了一條縫,縫隙中隱隱閃爍著精光。
“都是老朋友了,何必多問呢!”淡淡一嘆,帶著縷縷無法抹盡的滄桑。
青衣老人沉默半響,哐啷一聲,竟是把手中那空酒壺砸在了地上,碎成了滿地的碎片。他仰頭哈哈一笑,神色間竟是痛快至極:“哈哈哈!好!好一句老朋友!只望在不久之後,我們不會是敵人!”
說罷,青衣老人毅然站起,頭也不回,信步而行,緩緩走入了遮天的雨幕當中。
漸漸地消失了身影。
……
燕凡霜的嬌軀逐漸變冷,也不知是雨水的溫度,還是屬於她的溫度。
很冰,很涼,彷彿是失去了血液一般的溫度。
她的話,讓楚天渾身一震。騙她,唬她麼?
愛不愛……愛不愛?
不屬於……不屬於……
楚天腦海中亂糟糟地迴盪著無數的話語,彷彿響自內心深處,卻完全不屬於楚天的話語。到底怎了?
到底是怎麼了?
看著楚天怔怔的模樣,燕凡霜微微喘著氣,卻是緩緩地伸出了蒼白的手指,輕輕點在了楚天的額頭上,悽婉一笑,猶如那風雨飄搖中,搖搖欲斷的孤蓮:“你啊……這輩子,就是活得太累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