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莎莎跟他大哥邀了好幾次,他都不肯答應,我本來還想,他說不定會放我鴿子。”
“他是不是很不想回來啊?”
“你說呢?”李丹蔻不答反問。
汪藍黯然。她默默抬頭,望向臺上的黎明淳,整場婚宴,他一直恰如其分地扮演鋼琴師的角色,一首接一首地彈,彈的,都是些耳熟能詳的世界名曲。
“為什麼不彈他自己作的曲子呢?”她喃喃低語。
“怎麼?你想聽?”李丹蔻笑問。
她默默點頭。
“為什麼?難道這些不好聽嗎?”
“也不是不好聽,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覺得他變得好陌生。”汪藍幽嘆一聲,眼神蒙朧。
這一年來,她聽遏了每一首他作的曲子,每一段旋律都像烙在她心版,那麼深刻而熟悉,熟悉到她幾乎以為自己很瞭解他。
可今夜,他彈古典、彈爵士,就是不彈他自己作的曲子,她忽然發現,他離她,好遠好遠,甚至不確定他是否還是當初她愛上的那個男人。
他是不是忘了她了?所以才不再彈那些想著她而寫的曲子?
他已經不愛她了嗎?
一念及此,汪藍驀地心慌意亂,僵著身子,揪著裙襬,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捱到李丹蔻換上送客的禮服,臺上的黎明淳忽然彈起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曲子。
纏綿溫柔的旋律,聽來很陌生,卻又奇異地很熟悉,每一個音符都像顆石子,在她心湖激起圈圈漣漪。
是他新作的曲子嗎?是嗎?
汪藍腦子一陣昏沈,不知怎地,這旋律宛如魔咒,召喚著她。
她拋下陪伴新娘送客的任務,茫然轉過身。
“你去哪兒?”趙蒂蒂吃驚地想拉住她。
“別攔她,讓她去。”李丹蔻阻止趙蒂蒂。
“可是……”
“讓她去吧。我表哥等這一天,可是等好久了呢!”李丹蔻目送好友的背影,櫻唇揚起神秘的淺笑。
汪藍對這一切渾然不覺,邁開步履,遊魂似的飄上臺,飄向那個正專注彈琴的男人。他揚起眸,明明察覺了她的到來,卻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地撥弄琴鍵。
有些賓客注意到這一幕,好奇地注視他們。
汪藍不管,不管有沒有人在看,也不管自己這舉止是否太過怪異,她只是靜靜凝視著黎明淳,凝視著那雙在黑白琴鍵間優雅翻揚的手。
終於,他輕輕落下最後一個音符。
她屏息看著他,心跳如擂鼓,深呼吸,鼓起勇氣打招呼。
“嗨。”
他側抬頭,漫不經心似的瞥她一眼。“嗨。”
那眼神,帶著任何一絲依戀嗎?汪藍不敢確定。
“你好嗎?”
“不錯啊。你呢?”
“還好。”
沈默。在她回答之後,是一陣長長的沈默。汪藍侷促地站在原地。他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好像不怎麼高興見到她的模樣?他不再喜歡她了嗎?
“這首曲子是你新作的嗎?”她倉促地找話題。
“嗯哼。”
“曲名叫什麼?”
他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愛情解藥。”
她一震。“愛情……解藥?”
他點頭。“怎麼樣?好聽嗎?”
“好聽。”
“那就好。”俊唇邪挑。“不枉費我花了一年時間把它給寫出來。”
“你的意思是,你出走一年,就是為了寫這首曲子?”
“正確地說,我是去尋找愛情的解藥。”
“你找到了嗎?”
“你說呢?”他不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那難以捉摸的笑意啊,令她的心發慌。
他的意思是他已經找到解藥了嗎?他,不再愛她了嗎?
汪藍惶恐,冷汗涔涔。“你——”
“你似乎該陪新娘去送客了。”黎明淳好整以暇地打斷她,沒給她追問的機會。
“那你呢?”她瞪著他,喉嚨發乾。
“我也該走了。我今晚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他起身,準備走人。
她不敢相信。“你就這麼走了?”
“再見。”右手率性一擺。
她瞪著那瀟灑自若的背影,臉色一寸一寸刷白,呼吸一分一分凝滯。
他要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