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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毀滅了。
這座城死掉了。在那麼激烈地活過之後,這座城徹底滅亡了。
屠殺過後計程車兵臉上帶著麻木而瘋狂的表情。注視著熊熊燃燒的大火,他忽然覺得身上不那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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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城市成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給屠殺者帶來了溫暖。
他看到自己在滂沱的雨水中行走。跌跌撞撞。腳下是泥濘和裸 露出地表的山石。不斷地妄圖把他摔倒。
冰冷的泥水早已溼透了褲腳,灌進了靴子。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身體已經產生了肌肉麻痺的感覺。如同被掏空的瓶子,力量隨著雨水一絲絲流逝。鎧甲外是冰冷的雨水,鎧甲內是蒸騰的汗水。不能停下來,停□溫就會迅速地流失,讓人冷的渾身哆嗦。終年被潮溼浸染的原始森林,霧氣濛濛地蔓延蒸騰,即使在大雨中,也不讓人的視線看到更遠。枝葉遮蓋著天空,沒有一絲光亮透入。滿耳是雨打樹葉的聲音……噼啪不絕。
雨水順著他的眼睛,流過整張臉。
他如同困獸一樣在陰森的樹林中前進,前方有巨大的水聲,指引著他向前。
那是一條江!
一條奔騰的大江!
江水湍急,繞過他站立的山崖,洶湧地奔向大海。
他站在空寂的山崖邊,身後就是那片巨大的原始森林。
大雨嘩嘩地下著,江對面可以看見一道雄偉的關卡。
不計算代價,不計較後果,一定要攻下!
心中有個聲音這樣說著。
那座關卡那樣雄偉地矗立在面前。
將他與那道關卡分隔開來的江水歡快地在腳下奔淌。
可在他眼裡,那不是江水,那是年輕的將士們血管裡湧出的鮮血……通向那座關卡的路上,鋪滿了骸骨。
他的心中滿是絕望,他伸出手,但觸手可及的全是荊棘。
黑牡丹看著麒賢。
他在睡夢中仍舊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是絕望。
天已大亮。
開啟窗戶,街上已經有人在叫賣早點。
他睡著的時候會把身體蜷縮起來,如同一個躲在母親子宮裡的孩子。
即使睡著了他的眉也緊緊地皺著,任她怎麼抹也抹不開。
他的胸口有幾處刀傷。
揪結出猙獰的傷疤。
她的手指在疤痕上輕輕划著,感受到那曾遭到傷害的面板下血脈的搏動。
他的臉上有著輪廓剛硬的五官,醒著的時候總顯得警醒而冷酷,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進入他的內心。抵達他心靈的途徑絕對不會是一片坦途,因為那深藏在冰冷下的心路過於曲折和崎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進他心中的。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接受了這個男人。
或許上天註定他們互相吸引,見到他的第一面,她就忘不掉他眼睛裡那抹淡淡嘲弄似的笑意。她知道他沒在笑別人,他在笑自己。
笑自己那宛若困獸的命運。
麒賢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有些刺眼的陽光。
伸手擋住了眼睛。
漸漸適應了之後,他看到黑牡丹坐在窗前,用一把紅色的大木梳慢慢梳理著長髮。她的發很黑很密很長,垂下來如同一匹黑亮的絲緞。
呆呆注視了她很久,他慢慢想起自己昨日吻了她——在眾目睽睽之下。
但她沒有拒絕,並且跟他來到了這處外宅。
而他不覺得自己犯了錯。看著她的時候他覺得她才應該是他的妻子。
所以,不想說對不起。不想解釋。
只是站起來,穿上衣服,洗漱。
她走過來幫他整理腰帶。自然而然。如同所有平凡普通的夫妻早上起來會做的那樣。
他看著她,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
她的發已經盤成了光滑的髮髻,用一根雪白的牛骨簪別住。
他看著她,慢慢解下腰間懸著的一個小小繡囊。
繡囊已經很舊,上面繡著的是一個小小的麒麟,墜著兩顆指甲大的珍珠。
把繡囊遞在她手裡,他輕輕抱了她一下,說:“等我回來,我們成親。”
她點點頭,沒有多說。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說,等他從蕭國回來,他們就成親。
他走之後,她坐在視窗開啟繡囊,看到裡面一小簇嬰兒的胎髮,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