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通叫過來問話!”
李得福跟了蘇老爺二十幾年,一向為人精幹,這個管家也不是白當的。他當即躬身領命,緊趕慢趕地去了。
只因事件未明,又涉及女兒閨譽,蘇老爺便使了一個眼色,命潘氏身邊的兩個一等丫鬟琥珀、琉璃,還有自己身邊的瓊瑛、琦瑤通通退了出去,堂中並未留人伺候。
潘氏眉眼乖覺,見蘇老爺氣得不輕,趕忙端起茶盞給他壓驚。
蘇老爺沒好氣地接過了茶盞。潘氏偷偷瞟了蘇婉媚一眼,便又向蘇老爺討好笑道:“老爺,今日這事我雖然雲裡霧裡,但既然提到了我世昌侄兒,我不免多說幾句!”
她小心地看了看蘇老爺的神色,便又繼續說道:“按說婉媚的終身大事,我本來就不好摻和,也免得落人閒話。偏生這孩子沒了親孃,婚事上又是一波三折,一轉眼就耽誤到了如今。我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這才想將婉媚說給我世昌侄兒。那孩子長得一表人才,也有幾分本事,與婉媚八字又極相合……眼下並無旁人,我們一家人不說外道話,依我看哪,婉媚若是能放下冉家的事,真心接納我世昌侄兒,沒準兒還真能成就一樁美滿姻緣呢!呵呵!”
她這番話說得曲曲繞繞,蘇老爺和婉媚自是能夠聽懂。
那意思竟是在說,婉媚仍是心心念念想著她大表哥冉彥卿,這才故意推脫繼母好心安排的婚事,還有心捏造了被逼墜崖一事,目的就是為了中傷人家潘世昌!
蘇老爺抬眼看了看婉媚,嘆了口氣,沉默不語。婉媚的性子,他這個做爹的哪能不清楚?
自從十五歲那年,她被冉家退掉了自小訂下的親事,她就大失常態,一直縮在紫竹軒中,整整兩年沒有出來見人!府裡的任何人都苦勸不聽!
等她過了十七,婉嫣和婉嬌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齡。繼室潘氏已是心急火燎,就怕大小姐老大不嫁,耽誤了兩個妹妹的行情,於是終日在他耳邊嘮叨,讓他趕緊想辦法把婉媚給嫁了。
可他曾經答應過原配夫人徐氏,有生之年,一定要保證這個女兒過得幸福!所以就算不能跟冉家結親,他也一定要相中一戶更好、更合適的人家,才能把婉媚嫁過去!
他親自勸了婉媚幾回,甚至還當場發過幾次脾氣,婉媚哭了幾場,終於還是同意另覓婚事。
他自是心中寬慰,接連物色了好幾戶人家,可惜不是他嫌棄對方“家底不厚”,“家宅不寧”,便是對方嫌棄他家婉媚“齊大非偶”,“身患隱疾”!
“齊大非偶”的說法倒也罷了。想他辛苦打拼二十餘年,如今的蘇家雖然不敢號稱京城首富,但憑他一介皇商的身份,還有尚玉齋和懷仁堂的產業,哼哼,普通人家還真是高攀不上!
但是,“身患隱疾”的說法卻又是何道理?是說婉媚為情所傷,整整兩年閉門不出麼?那倒也是!婉媚這般重情的人兒,即便不是得了失心瘋,恐怕也很難看上別人,安心另嫁……
所以自那以後,他倒也心高氣傲起來了。不成便不成吧!他蘇永賀的女兒,難道還要受這些人的閒氣?
再說了,一百人中,即便九十九人都瞎了狗眼看不上婉媚,總還能等到一個半個有心人,能跟這孩子結緣吧!
可惜,最先等到的卻是那個什麼潘世昌!
這廝是潘家大舅子的獨子,從小被父母捧在手裡嬌慣,小時候家境普通,長得也很平常,不過是性情蠻橫而已,成年以後,眉眼更是難看起來,且又沾染了不少紈絝習氣,變得品性風流,慣於眠花宿柳……
所以當潘氏領著這廝來向婉媚求親時,他一開始自是堅決不肯的!一是擔心其品行不正,怕貽誤婉媚的終身幸福,二是疑心其動機不純,難保不是衝著蘇家的豐厚嫁資來的。
可是日復一日,他也禁不住潘氏在耳旁一再鼓吹。
潘氏逮著機會就說,世昌這孩兒已經浪子回頭,痛改前非,不僅跟從前的鶯鶯燕燕、狐朋狗友一概斷了往來,而且還跟長輩們學起了經商理財。
隔兩日她又說道,世昌這孩兒自從無意中見了婉媚一面,竟至茶飯不思,相思成災,不管她風評如何,一顆心都只掛在她一人身上,還精心挑選了一些可心的禮物,隔三差五地送到紫竹軒去……
他聽得多了,雖然明知道潘氏姑侄手段拙劣,卻到底不像從前那般排斥。
他甚至想過,等再過些時日,若那潘世昌果真有所悔改,他蘇永賀就算多花幾分心思,多費幾個銀子,把潘家捧得風頭無兩,讓婉媚風光大嫁,又有何妨!
只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