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某年深秋之際,信步於什剎海湖邊上,兩旁樹木葉已落盡,一片蕭瑟之景,幾個北京老太太、老爺爺,有一搭沒一搭地操著標準京腔聊天,身邊跟著好幾條京巴,那個場景雖平凡,卻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或許城市的喧囂與發展,早就將這北京的傳統場景遠遠拋諸腦後,但是在一個衚衕臺妹的眼裡,卻是如此珍貴新奇卻又有著幾許熟悉感。
平安大街上還有一家坐落於老胡同的證券公司,門上匾額寫著證券公司的名字,每天將近九點時,都會有一群人在門口等著開門。現代化的金融遊戲,卻在古代場景中出現,這就是北京可愛之處,古與今的交錯。
其實心裡很明白,我戀上的或許不是平安大街,而是兒時姥姥給我的北京印象。北京在我心裡就該像平安大街上的種種,也許我真是前世格格,在這裡,一切都與我的前世記憶相呼應。某天,一位好友聽著我訴說對平安大街的戀,她說,或許有一天我不在北京了,但她每回經過平安大街都會記得曾有個女子如此熱戀著這裡。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戀上平安大街(2)
工作地點就快要更換了,將來似乎也沒什麼藉口再經過平安大街,除非刻意前來,但我已將這條街擬人化,在這段時間裡,跟這條街,在馬友友的大提琴聲中,談了一場戀愛。
當然,我也去了南池子。走在那條幽靜且改建過的小道上,我不斷地幻想著,姥姥從這裡走過、母親曾在那裡流連,我曾經坐在一個四合院的門口,等待著穿街走巷叫賣的小販,可惜我並沒等到。
我也試圖從南池子的宅子向四周探望,是不是真如姥姥所說,可以抬頭看見紫禁城。真的,她沒騙我,我看見了,我不知道我的姥姥跟母親是不是跟我看的角度相同!我想起了末代皇帝溥儀,曾有那麼一段時間,這個全世界都知道的中國末代皇帝住在城裡頭,而我姥姥以及許多北京居民就住在城外頭。我想象著軍閥割據、戰爭動盪,我姥姥住在這裡那是什麼景象?害怕嗎?
其實,姥姥口中的那棟宅子早就沒了,這也是我在到南池子之前就已經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根本無法想象那棟我母親出生的四合院是什麼樣子,只能憑著周圍還留存的宅子去臆測,雖然我不知道是否正確,但我總覺得我腦海中的那個就是那棟老宅!
我也去了天橋,當然,街頭藝人早就不復存在,只能從郭德鋼相聲中的模仿去想象。北京的舊火車站,就在正陽門旁邊的那棟老建築,我在想,姥姥帶著母親等幾個孩子,是不是就從這個現在看起來小得不得了的火車站,匆匆離開了他們的家鄉——北平,而這一去就是六十多年!
除了姥姥與母親給我的印象,當然還有來自媒體的畫面。
當我第一次在北京住處看到馬車,一匹高頭大馬拉著小車,上面裝滿了各種水果。這種景象,對於我這個從小在臺北長大的citygirl來說,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電視和書裡的東西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我激動地掏出相機,上前跟馬車合影。
還有每回坐著採訪車出門採訪,必定會經過宵雲橋的紅綠燈,一對中年夫婦常年穿梭在人群中賣報紙,我經常花一塊錢買一份《新京報》來看,我幾乎忘記我為什麼會開始看《新京報》,記憶中是因為它賣得最貴,我對裡面的文章風格也較為習慣,因此,幾乎天天都在這裡花一塊錢買《新京報》來看,也算是該報早期的忠實讀者之一了。
還有,每回採訪車經過天安門廣場和新華門,我都會仔細端詳。在臺灣的電視上,與共產黨有關的報道,都會以天安門和新華門的圖片作為背景,所以很熟悉。在我的心目中,這兩個地方就是政權的象徵,然而親眼看到,心裡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只是感覺到這兩個地方穿綠色軍裝的人太多,那時,對於解放軍、武警,甚至保安的服裝都是分不清的。
老實說,在面對各種場合的軍人的時候,我心裡最開始是很發怵的。特別是有一次迷路了,經過一個門口站有武警的機關前面,因為附近沒有人,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問路。那武警還沒等我走近就非常威嚴且堅決地揮手示意,要我不準靠近,真是嚇死我了。我只好站得遠遠的用喊叫的聲量問路,後來匆匆離去時就怕他知道我是臺灣記者把我抓回去盤問。
至於天安門,在我第一次駐點的時光裡,我根本沒有時間前去,只是在最後一天晚上,我跟一群朋友在什剎海那裡的酒吧狂歡後,採訪車師傅執意來接我回去。我拗不過他,只好麻煩他在深夜裡多跑一趟,上了車,忽然想起這次沒去天安門,隔天一大早就走,於是很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