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與謀。此時母親雖然懷上了張中行的第二個孩子,但她越來越不能忍受這種學究妻子的生活。整天就是買菜、做飯、刷碗、洗衣、掃地、睡覺。
1936年6月,終於有一天,她偷跑回北京,並給張中行寫信要求斷絕關係。
按張中行的說法,最後分手經過是:學期終了,我解聘,一同回到北京,投奔她哥哥的住處。不記得是因為有預感還是另有所圖,我在母校新四齋借得一個床位。不久,我反覆衡量當時的情況,頭腦中忽然理智佔了上風,確認為了使無盡的苦有盡,應該分手,另謀生路。記得是一個下午,在她哥哥的住處西屋,我向她說了此意。她面容木然,沒說什麼。我辭出,到北大新四齋去住,我們就這樣分手了。其後很多天,我的心很亂,因為感情常常闖進來,與理智對抗。
6。與共產黨員馬建民結合(2)
這時,馬建民已從香河回到北平的《世界日報》,每月有20來元的收入。
母親在1974年6月10日的日記中說,這年(1936)6月10日,他們兩個結合了。
應該說,是母親拋棄了張中行。
父親馬建民當年也是很英俊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樑挺直,寬寬的肩膀,說話溫和,舉止沉穩。母親把對黨的熱愛,全放到了父親的身上。
母親後來在文章中寫道:1936年10月後,馬建民搬到我哥嫂家裡,我們就結婚了。馬建民的薪水比張中行少得多,兩個人的生活相當清貧,但母親心甘情願。
白天父親在報社工作,晚上陪伴即將生產的母親。他很少說感情上的話,卻喜歡分析當時的中國局勢、共產黨的主張,以及聽說來的紅軍長征傳聞。
母親飢渴地聽著,感覺似乎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生活雖不及與張中行過得富裕,精神上卻很愉快、充實。
她想起了那些紛紛坐牢的進步青年,猜測他們肯定都是共產黨。她渴望自己能與他們為伍,多次向父親提出了入黨要求,父親一次一次答應,卻都沒有結果。母親挺著大肚子,整天在家閒得無聊,總纏著父親要入黨,要父親幫她這個忙。她認準了一件事就死盯著不放。
因為這件事總沒進展,母親非常著急,一度對父親有些不滿。
剛剛與母親同居的父親,其實有個農村的妻子,但由於躲避敵人抓捕,被衝散了。無奈現在陷於愛河,不能自拔。他不住安慰著母親,勸她不要著急。因他有難處,自從同志被逮捕後,為躲避國民黨的抓捕,他的關係已經失掉了一段時期,無法滿足母親的要求。
11月,母親生下了姐姐徐然。父親明知道這是張中行的孩子,卻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細心給她換尿布,抱她,哄她,親她的小臉。這讓母親有些出乎意料,她還擔心老馬會嫌棄這個孩子呢! 心裡暗想:共產黨員就是好,沒有一點封建意識,沒有一點自私觀念,胸懷多寬廣!比那學究,真是高尚多了!
對自己親生的孩子,老學究都那麼冷酷,而對不是自己的孩子,老馬卻那麼呵護,這兩個人的巨大反差,讓母親深受感動。
想想方伯務,想想許晴,想想老馬,母親更加覺得自己找個共產黨員當丈夫找對了。她巴不得自己也趕快入黨,便隔三差五地催父親,纏著父親,要父親向上級反映。她以加入這個神秘的,有危險的,薈萃一幫好人的組織為榮。
在母親的不斷催促下,1936年12月的一天,父親讓母親寫個材料,講講自己的出身歷史。
母親問:寫它做什麼?以為父親給自己找了個工作。
父親說:你總纏著我要幹什麼?
母親馬上明白了,欣喜若狂。
12月末的一天,父親通知母親,黨組織批准了,她已成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母親覺得幸福極了。她後來在文章裡多次自豪地提到1936年12月她加入了黨的懷抱。她非常看重這個。
以後,父親常常給母親一些檔案和材料看。
那時候入共產黨,當不了官兒,長不了級,分配不了好工作,不會受重用,卻有可能坐牢,甚至被殺頭。
為什麼母親還要冒著危險參加,圖個啥?
很簡單,母親就是覺得它好,它革命,它代表未來。
母親這時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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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戰火中錘鍊(1)
1937年七七事變後,母親不願在北京當日本鬼子的順民,隨她哥哥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