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
她震驚地望著半年不見的周翡,並被周翡這長勢喜人的膽子深深震撼了,一時目瞪口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說大……大當家……”
周翡十分沒耐心地一擺手:“哪個長輩帶你出來的?你在哪跟他們失散的?”
周翡在王老夫人面前的時候,是十分乖巧且不多嘴的,讓幹什麼幹什麼,別人都安排好了,她整好偷懶,很能勝任一個跟班的角色。
在師兄們面前,她會相對放鬆一些,偶爾也仗著他們不會跟她生氣,開幾句刻薄的玩笑。
而在謝允面前,她就比較隨便,謝允是那種可以每天混在一起玩的朋友,即使知道他是端王爺,也沒能改變這種隨意的態度。
吳楚楚則算是她一個難得的同齡女孩朋友,她們倆共患過難,有種不必言明的親近感,不過因為吳楚楚大家閨秀出身,雖然柔弱,又自有一番風骨,這使得周翡雖然將她當朋友,但友得十分鄭重其事,有些略帶了幾分欣賞的君子之交意味,跟她倒不大會像和謝允一樣打打鬧鬧耍貧嘴。
這會面對李妍,周翡卻不得不搖身一變,成了個憤怒的“家長”,訓斥完,她又開始不熟練地操起心來。
一想起李妍這不靠譜的東西辦出來的事,周翡就腦仁疼,她三言兩語說完,皺著眉想了想,決斷道:“找不著你他們得急瘋了,這樣吧,咱們儘量別耽擱,我這就去找霓裳夫人辭行,儘快去找他們會合。”
李妍小聲道:“阿翡,不用啊。”
周翡不由分說道:“閉嘴,我說了算……等等,這是什麼?”
李妍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香囊,衝她解釋道:“這個裡頭有幾味特殊的香料,是馬叔——就是秀山堂的馬叔——他讓我隨身帶著,說這樣萬一跟大家走散了,他們能用訓練過的狗循著香味找到我,咱們寨中的晚輩們出門都帶著這個的——”
周翡臉上露出了一個沒經掩飾的詫異。
“嗯,你沒有嗎?”李妍先是有點稀奇,隨後又不以為然點點頭,說道,“唉,可能是他們都覺得你比較靠譜,不會亂跑吧。”
周翡無言以對——要不是她知道李妍從小缺心眼,簡直以為她在諷刺自己。
門口傳來一聲低笑,周翡一抬頭,只見謝允正站在被李妍推開的門口,見她看過來,謝允便裝模作樣地抬手在門框上敲了兩下:“霓裳夫人請你過去一敘。”
周翡不知道霓裳夫人找她做什麼,自從她知道羽衣班的班主不像看起來那麼年輕之後,周翡心裡就隱約有點替她外祖父自作多情,擔心這又是一位開口要她叫“姥姥”的前輩。
好在霓裳夫人精明得很,暫時沒有要瘋的意思。
周翡被領路的女孩帶著,進了小樓上羽衣班主的繡房中。
一進屋,一股沁骨的暗香就撲面而來,不是浮在香爐中的薰香,那更像是一種沉澱了多年的花香、脂粉香、香膏與多種薰香混雜在一起,在長年累月裡不分彼此的氣息,香氣已經有了歷史,深刻地滲入到了這屋裡的每一塊磚瓦、每一根木頭當中。
紗帳宛然,牆上斜斜掛著一把重劍,上面一格空著,看來是望春山的“故居”。
周翡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劍,便聽有一人輕聲道:“此劍名為‘飲沉雪’,是照著殷聞嵐的舊劍打的,只是當年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聽說蓬萊某位財大氣粗的朋友送了他一甲一劍,我一想,人家的曠世神兵來比我這把野路子不知強到哪去了,便沒再送出去丟人現眼。誰知分別不過兩年……”
周翡愣了愣,恍然明白了為什麼楊瑾不分青紅皂白的挑釁為什麼會激怒霓裳夫人,甚至讓她不惜和難纏的行腳幫翻臉。
她試探著問道:“夫人知道當年北刀挑戰殷大俠的事嗎?”
“北刀早就老死在關外了,”霓裳夫人掀開一重紗幔現了身,神色淡淡的,“除了關老,其他人不配——過來吧,孩子,聽他們說你姓周,莫非是周存和李瑾容的那個小孩?”
“周存”這個名字,周翡也只從謝允嘴裡聽到過一次,就跟李妍對“李徵”不熟悉一樣,她也卡了一下殼方才想起來,忙“嗯”了一聲。
“小輩人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霓裳夫人感嘆了一聲,忽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出了會神,“你們四十八寨可還好嗎?”
“挺好的。”周翡想了想,又問道,“夫人跟我……外祖父是朋友嗎?”
霓裳夫人聽了“外祖父”這個稱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隨即又對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