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沒好氣的白了老煙鍋子一眼,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目送柳老頭兒去灶屋忙活。
老煙鍋子氣得跺了跺腳,急道:“哪有你這樣的道士?!明明可以救,卻還要看他們家的誠意,這是什麼道理?”
“命中註定之事,你懂不懂?外表的慈悲那是假慈悲,內心質樸的德行,才是大德,抽你的旱菸袋吧,有本事你去救啊?”
師父懶洋洋地擺了擺手,當即把老煙鍋子氣得七竅生煙。
“你你你……你就是個瘋老道,和你說不通,沒法說……”老煙鍋子當真蹲坐在一旁,裝了一鍋子菸絲,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菸袋。
“哈哈哈!大江南北都知道我的外號叫瘋老道,又不差你一個,唉……人間事,世間人,是傻是瘋,是瘋是傻,非瘋非傻,非傻非瘋,只因迷失了本性,丟失了本心,如之奈何啊……”
師父一會兒笑一會兒嘆,盡是說一些我一句沒聽懂的話,但至始至終,一旁的賈天貴,都是彬彬有禮地站在那裡,對任何事,都不置一詞,且沒有半點表情流露出來。
我莫名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臨近傍晚黃昏時分,似乎今天這個夜晚,非同尋常啊!
第十六章 難以預料
夜幕漸漸降臨,柳家堂屋內的油燈點亮,對映出枯黃且微弱的光亮,然而,地面上的兩具屍體,卻是透著一抹滲人的白,儘管其中一具尚有氣息,但此時此刻,誰又能說他不是陰陽兩隔呢?
如果柳老頭兒知道他兒子柳旺的魂魄已經被師父收入魂壇,不知是喜還是悲,師父此番做,說起來也不難理解,天地自有制衡之理,柳家會遇到如此大劫,實乃因果承負所致,所謂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前人作孽後人遭殃,萬事萬物,皆是有因有果,倘若師父無緣無故就幫柳家度過眼下的難關,唯恐柳家日後還會有更大的難關出現,為了徹底了結此事,唯有柳家人用至誠之心換取。
但師父這麼做,未免有些耽誤時辰了。
畢竟柳旺危在旦夕,或許稍有偏差,便會徹底的回天乏術,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按部就班的去做事,表面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卻是一板一眼,毫無人情可言。
不一會兒,燒糊的玉米粥和兩碟葷素菜餚,以及一小筐窩頭,被柳老頭兒端上了桌案,師父微笑著捋了捋鬍鬚,點了點空碗說道:“有飯無酒,不夠誠意喲!”
“有!有!”柳老頭兒氣喘吁吁地點了點頭,忙轉身走進內屋,不一會兒,便抱著一罈塵封谷藏的老酒走了出來,老煙鍋子不忍地看著蹣跚的柳老頭兒,剛欲上前攙扶,卻被師父怒瞪一眼,不得不氣呼呼地嘆了一聲……“老先生,這是自家儲藏的老酒,比不上外面的名酒,您……您不要嫌棄……”
“嗯,不嫌棄,有酒就好啊!”
師父滿意地笑了笑,開啟塞子,放在嘴邊聞了聞,當即美滋滋地倒了一大碗,端起“咕咚咕咚”灌進肚子裡,緊接著揉了揉肚子,嘿嘿笑道:“還是純高粱酒喝著夠味道,好好好,柳老弟,快請弟妹也入座,我們開飯了!”
“這……”
老煙鍋子當即怔了怔,尷尬地走上前,問道:“我說……我說老哥,你們,你們就這麼開飯了?”
“是啊!怎麼?飯都做好了你還不讓吃是咋的?!”
師父嘟囔一聲,示意我去幫忙攙扶柳母入座,並順勢又倒了一大碗烈酒,美滋滋地品了品,而一旁的賈天貴也老實地坐在師父的一側,悶著頭拿起窩頭啃了起來。
倒是老煙鍋子,咂了咂嘴,看著師父手中的酒碗,不停地嚥著唾沫……“那,那你們吃吧,我回家去了!”
“哈哈哈!彆扭捏了,一把年紀了臉皮子還這麼薄,來來來,相遇即是有緣,咱們老哥幾個喝幾杯!”師父一把拽住老煙鍋子的手臂,將其強行拉到跟前,併為其找了個板凳坐下,老煙鍋子老臉一紅,口中不清不楚地苦笑一聲:“你可真是個老頑童……”
柳母剛坐下,便拿起窩頭就吃,看著她狼吞虎嚥的飢餓模樣,我不覺鼻頭一酸,可憐天下父母心,柳母和柳老頭兒二人養育兒子至今,尚未享受天倫之樂,便落個這般下場,真是讓人感慨萬千啊……
三碗酒下肚,老煙鍋子連忙阻止師父再次倒酒,搖頭說道:“老哥,雖然你是道門中人,本是出家人,但我依然叫你老哥,老哥啊……你看這一家子不容易啊,這救人的事情你看……”
沒想到老煙鍋子也會說酒話,居然和師父攀親黏故起來,哪知師父非但沒有糾正他,反而是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