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瓏似乎低低地嘆了口氣,然後,他又自嘲地笑了。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王瓏的這種笑。
他的笑一直是很溫和的,有一種玉一樣的光澤,像是三月裡的春風,和煦柔軟,拂面而過,不溼衣襟。
而這種笑卻很冷,冷得讓人幾乎要揉一揉眼睛,定睛再看,才能弄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眼誤。一個像瑞王一樣溫和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笑。
我就忍不住又揉了揉眼,再睜開時,瑞王又已經笑得風輕雲淡。
他調侃我。“六嫂和六哥真是恩愛,就連摘幾個蓮蓬,都忘不了六哥。”
一邊說,一邊又衝我擠了擠眼。似乎在笑我,明明下定決心要和他決裂,明明下定決心不再喜歡王琅,卻總是食言而肥。
看吧,我就說,這句話出口,又免不得要挨他的嘲笑了。
我不禁摸了摸小肚子:還好還好,雖然我慣常食言,但卻似乎並沒有多肥。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JJ今天又多了一種新抽法,叫做評論亂碼
……不知道妃常難搞會不會中招OTL
還是弱弱地求個評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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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引以為傲 。。。
雖然說是要採蓮蓬,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一個堂堂太子妃,身邊還站了個腿腳不大方便的瑞王,要親自坐船盪舟去採蓮蓬,那也是戲文裡的故事。說是採,也就是叫幾個宮人來乘了扁舟,盪到太液池裡,在蓮葉間穿梭著,採摘新鮮的大蓮蓬。
瑞王靠在一株柳樹邊上,難得地露出了童趣,指點著宮人們哪裡的蓮蓬最是飽滿。過了一會,才笑著問我,“好幾次想到東宮找六哥說話,宮人們都說六哥外出了。怎麼最近六哥這樣忙?”
我張開口,回答就要衝口而出,忽然間又覺得不妥。這裡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很多話可能順著風吹遠了,被不該聽到的人聽到。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我告訴王瓏。“反正你爹老是有那麼多麻煩事要交待他辦,現在不就是在說軍糧的事了?”
瑞王的眼神閃了閃,又閃得我很心虛。
從小到大,我們三個人之間幾乎很少有秘密,至少我知道的事,除非實在不適合兩個男人知道,否則我都會慷慨地說出來,和他們共享。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要向王瓏守密了?
我就別開頭不敢看瑞王。
反而是瑞王反過來安慰我,“不要緊,六嫂能學會守口如瓶,我也就放心得多了。”
他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將視線投向了天邊,唇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這一笑裡,又有冷鋒,一閃而逝。
我正要再揉一揉眼睛,瑞王就笑吟吟地開口。“十弟,在樹後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
隨著瑞王的話,福王就從遠處的一株大樹後頭轉了出來。
我這才明白了瑞王的意思:守口如瓶,真是在後宮中生存的先決要件。
“我在捉迷藏呢。”王玲臉上一派天真無邪的笑,“六嫂好,七哥好,六嫂和七哥在做什麼呀?”
“我們在給你六哥採蓮蓬。”瑞王親切地告訴福王。
我根本當作看不到福王,低下頭拍了拍衣袖,又眯著眼指揮宮人們,“把左邊那個最大的採下來就得了,這麼一大捧,太子爺也吃不完。”
我早就說過,我是個心胸狹窄,又很護短的人。
福王小時候是個很可愛的娃娃,我看他雖然不算順眼,但也不曾討厭過他。不過,自從我姑姑去世之後,我就逐漸開始嫌他礙眼。時至今日,幾乎已經到了討厭的最高境界:我開始當他不存在。
皇上就說過我好幾次,說我沒有太子妃的胸襟,不能體恤太子的弱弟,我表面上嗯嗯啊啊,私底下看到福王,還是沒有好臉色。
福王也很精明,他甚至可以對著太子爺撒嬌,卻也從來不招惹我。
他就和瑞王繞圈圈,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我聽見七哥說,最近六哥的差事很辛苦呢!”
人小鬼大,才這麼一點點大,就開始套話了。
我翹起鼻子,看也不看福王,向瑞王告辭,“蓮蓬也採來了,我就先走一步,七弟也早點回露華宮去吧。”
瑞王難得地露出了一臉的啼笑皆非。“六嫂……也好,六嫂請慢走。”
福王眨巴著大眼睛衝我笑,“六嫂慢走!”
他從來是很懂眼色的,一般也不會對我這樣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