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家。四類分子趙慶福的兒子趙大有和馬倌老周的兒子打賭。要是趙大有把張全媳婦招呼到門口,周國庫就輸給他一天工,如果叫不出來,他就把一天工給周國庫,有隊長宋井軍作證。大家興致勃勃地看著事態的發展。趙大有來到張全家門前,扯開嗓子喊:“二嫂,你家豬跑出來了,快出來看看那。”喊到第三聲時,張全媳婦從屋裡著急忙慌的開門出來,邊往外走,邊張望著,說:“跑出來了,在那兒吶?”周國庫一見事情不妙,急中生智,一下子把褲子脫下來,站在大門前,桂枝一見,連忙轉回屋去。
兩個人爭爭講講回到地頭,各講各的理。眾人有的說周國庫耍賴,有的說不管咋樣,趙大有輸了也是真的。最後,隊長宋井軍一錘定音,說:“周國庫有點耍流氓,調戲婦女。可趙大有確實沒把人叫到門口。這樣吧,趙大有給周國庫半天工,就這麼定了。”趙大有還有點不大認可,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
一塊炕面大的雲彩把太陽遮住了,幹活的人感到了一陣陰涼。周國庫因為贏了半天工,顯得挺高興,仰頭看著天,說:“雲彩呀雲彩,你可千萬別動,再讓我涼快一會兒吧。”隊長宋井軍在後面照他屁股揣了一腳,罵道:“你這壞東西,別高興得太早了,等明天張全不把你那東西給割了。”周國庫笑嘻嘻的說:“你覺得那娘們沒見識過那東西,她比你見得多。別看你是隊長,你見過這麼大個的嗎。”周國庫用手誇張的比劃著。把隊長宋井軍給氣樂了。“越說越不象話了,快乾活。”那塊雲彩終於還是一走了,陽光照射下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們的說笑減少了,終於不再說話,彎腰幹著活,不時直一下身子,又馬上彎下去。疲累爬上人們的身體,鑽進人們的骨縫,關節,肌肉,瀰漫全身。一隻參差不全的隊伍在緩慢推進。隊長宋井軍在後面喊:“都手腳快點,別磨蹭。”
“終於到頭了,衝南天門磕頭。”四類分子趙慶福在兒子把他接到地頭時,跪下來,鄭重其事地衝南面磕了一個頭。趙大有生氣地說父親:“爸,你幹啥呀,大夥都看著吶。”趙慶福揚起他那小小的頭,衝大夥笑了笑,然後回頭對著兒子罵道:“雜種操的,你還敢笑話老子,你今天輸了半天工,老子還沒和你算賬納。你還敢笑話老子。”趙大有沒敢再吭氣,情緒低落下來,聽著周國庫在一邊和一個老孃們耍貧嘴,心中充滿了對他的仇恨,蔑視,不屑和無可奈何。
太陽西斜,樹影投下,蔥綠的大地顯得凝重,也顯得廣遠。兩個婦女從鏟地的人群中走出,橫穿過田壟,向不遠的樹林走去。周國庫在後面油腔滑調的喊:“嫂子,你倆幹啥去?要不要我陪著。”兩個婦女回過頭說:“這吃奶的孩子到哪兒都離不開娘。”兩個婦女走進樹林時,一隻老鴰飛起來,難聽的叫了幾聲,向著西北飛去,感覺上是要飛到太陽呆的地方。兩個婦女又慢悠悠走回來,回到原來的地方,從地上拿起鋤頭,彎下腰去。車老闆張全從後面趕著犁杖攆上來,又匆忙走過。犁杖前面的鐵輪發出歡快的響聲,夕陽中,兩匹棗紅大馬顯得生龍活虎,高高大大,而張全像一個跟不上趟兒的無知小孩。人家的屋頂陸陸續續地冒出炊煙,又在屯中的楊樹榆樹柳樹間繚繞。誰家的狗叫起來,很狂的叫,又一下停止,幾個孩子從屯中衝出來,又跑回去,消失在人家的籬笆後面。
隊長宋天軍宣佈收工。人們還未動步時,婦女隊長楊東紅叫住了小隊會計孫長有的媳婦,“張雅琴,你今天來晚了,扣你二分。”又轉身對身旁的婦女說:“往後誰來晚了都扣分。”孫長有媳婦一是有點下不來臺,低聲反駁了一句:“我今天沒有聽到敲鐘,我又不是故意的來晚的。”楊東紅看了她一眼, 又讓目光越過她的頭頂,覆蓋住眾人,“我沒說你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來晚也不行,要是今後誰來晚了,都說自己沒聽到鐘聲,還幹不幹活兒了。”孫長有媳婦沒想到這個黃毛丫頭這麼不留情面,也撕破了臉:“你別拿雞毛當令箭,你才剛上來幾天哪,就拿扣分壓人,我看你能不能扣成。賬在我家長有手裡,你說了不算。”楊東紅本來想拿孫長有媳婦來提高自己的威信,她已為此醞釀了一下午,直到最後一刻才下定了決心。但現在孫長有媳婦不吃她這一套,蠻勁兒就上來了,幾步到人群中,把小隊會計孫長有拎口袋似的拽出來,衝他說:“今天你媳婦的工是扣定了,我現在就告訴你,你說我說得算不算?”孫長有掙了好幾下,才掙脫了楊東紅的手,氣得滿臉通紅,“你這是幹什麼呀,你倆吵架關我什麼事兒。”平時孫長有的架子很大,誰找賬看賬,他就給人臉子,耍態度,所以大家都很討厭他,在生產隊里人緣兒並不好。但都礙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