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2 / 4)

小說:過去的事 作者:精靈王

線拔掉。我知道他兄弟是不能看他了,也就沒再說什麼。外面的雨還在不停的下著,我躺下來,無法入眠。我和他並不是很熟的人,一個月前,他被查出患了肺癌,沒想到發展得這麼快。一想到他那可憐巴巴無助的聲音,我就有一種難言的感覺。我知他是怕死的,但沒想到會這樣怕死,不知道他在等兄弟遲遲不去,會有一種怎樣的心境和感覺,外面還下著雨,風颳起來。

在我剛剛要睡去時,電話又響了。我知是他,起來接,說我已經告訴了,是你弟媳接的。他在那邊問我兄弟能不能過來看他。我做了不置可否的回答。放下電話,我怕他再把電話打過來,也如法炮製,把電話線拔掉了。被驚醒了兩次,我是再也無法睡了。但我並不十分惱他,我能體驗到他的恐懼,他的孤獨,他的絕望。面對死亡,他放棄了最後的抵抗,把自己完全交給了暴戾的命運。他像嬰兒一樣無助,像棄兒一樣可憐,他自己救不了自己,也無法企望外援的救助,在這更雨交加的深夜,只有自己獨自面對巨大無邊的孤獨和恐懼,捱過難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每一瞬間。

記得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厲害角色,身強力壯,行事果斷,言語間流露著令人生畏的攻擊力。可如今卻判若兩人。從他那柔弱脆弱的語調中,我看到了一顆受難的靈魂。或許,每個人的靈魂都如此脆弱和柔弱,只是我們的尊嚴還沒有放棄最後的權利。

外面的雨還在下著,夜已很深了。

之一

1

陳貴生牽著牛走向村裡的黃牛改良站時,並沒有想到明天自己會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他邁著慣常的匆促的腳步,走在路上,同一路碰到的人打著招呼。牛是昨天發情的,早上來了一次,獸醫兼改良員李文軍說還沒到時候,讓他傍晚來。陳貴生下午同老婆割完韭菜,就牽牛趕來了。李文軍正給村民趙四喜的牛打吊針,紮了幾次都沒扎中血管,有些急。牛被禁錮在兩道鐵欄杆之間,頭吊拴在一根鐵柱上,極不舒服的樣子。趙四喜在一旁生怕李文軍越急越扎不中,安慰說:“不用急,慢慢扎。”陳貴生把牛拴在道旁一根水泥柱樁上,走到跟前來,看著李文軍忙活。李文軍沒有看他,說:“等一會兒,我把他這整完再給你整。”陳貴生說不急。李文軍終於把針扎進了牛脖子的血管,血逆著吊管回湧了一下,馬上又流了回去。“再舉高點,流得快。”趙四喜盡力把拿著吊瓶的胳膊往上伸。瓶裡的藥液冒著泡,開始迅速的下降。李文軍倒出手來,走到離陳貴生的牛幾步遠的地方,看了看,說:“這回差不多了,不到時候打了也沒用,白費精液。”這時,有個半大孩子來買藥,李文軍回屋取藥,又轉身衝外面喊:“打沒了,就拔出來。”趙四喜應了一聲,衝陳貴生點點頭。陳貴生搭訕著:“牛啥病啊?”趙四喜換了一下舉吊瓶的胳膊,說“高燒。好幾天了,吃不進啥。” “原來是高燒,打兩個吊瓶就好了。牲畜這東西皮拉,不比人。要是打預防針就更沒事了,口蹄疫啥的都不得。” 趙四喜說:“打預防針也不一定好使,畜牧站的人不好好給打。照理說,一頭牛就該換一個針頭,他們倒好,一個針頭打遍全村子,要是不折的話,全鄉都得用著一個,那還不傳染。有的牛不打還好,一打反倒給打死了。”李文軍從屋裡出來接著說:“你們那是不懂科學,這還是牛本身就有病,打了預防針,加快了發作,就是不打針,早晚也得死,要是打針就死牛,咋就死你這一個,還是牛本身的病,這說明預防針還是有效的,打上就有反應。”趙四喜揶揄地說:“真有反應,反應大了,反應死了。”幾個人都笑了。李文軍抬頭看了一眼趙四喜手上舉的吊瓶,走過去,看著裡面的藥液流盡,把針頭拔出來,說:“明天早上再來一個。”趙四喜把韁繩從柱子上解下來,牽出了欄杆,走了幾步,回頭對李文軍說:“錢到明天一起算吧,反正還得打。”李文軍一擺手,說:“行,一堆算。”轉頭對陳貴生說:“把牛牽進來。”陳貴生牽著牛往欄杆裡進,牛擺著頭不往前走。李文軍進屋拿出一杆用角帶做的牛鞭,從後面趕,嘴裡吆喝著。牛打一鞭,走一下,不打,便停下不動。陳貴生罵著:“這死玩意兒,不願進。”一邊用力在前面牽,終於把牛弄進了欄杆裡,拴上了。

李文軍回屋把鞭子放在角落裡,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拿著開口器,又出了屋,來到牛屁股後面,把開口器插進牛的尿道,開啟手電筒,貓腰趴在開口器後面,邊照邊仔細觀察,看了一陣,拔出開口器,直起腰,舒了一口氣,說:“還不行,還是沒到時候,明天早上來。”陳貴生擔心說:“能不能過時呵?要是過時了,這期就過去了。”李文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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