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下一個悲憤的背影。幾個人又唏噓一番,各自散去。
李文軍回屋,老婆春玲已做好飯,正收拾屋子,見李文軍進來小聲對他說:“西屋建平兩口子好像又鬧起來了,到現在都沒出來人。”李文軍說:“願意咋鬧咋鬧去,別管他們,管起來還有頭。早晚不等,人家得跟他離婚。”春玲沒再說什麼,嘆了口氣,走出去,衝西屋喊:“玉敏,吃飯了。”便掀開鍋往出端飯。過了好一會兒,建平媳婦才出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拿筷子上桌吃飯,也不吱聲。春玲問:“建平咋還沒過來吃飯哪?”玉敏頭也沒抬地說:“他昨天就一宿沒回來。”春玲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了回去。門口有人喊,李文軍衝外面大聲說:“我吃飯哪,有啥事進屋來吧。”不大一會兒,張玉江媳婦從外面推門進來,玉敏和婆婆讓著座。張玉江媳婦坐下來,說:“豬有點拉肚子,我買點藥。” 李文軍問:“嚴不嚴重?”張玉江媳婦說:“不嚴重。” 李文軍說:“那吃點藥就行了。”停了一下,張玉江媳婦說:“這人可真沒場說去,陳貴生說沒就沒了。”春玲和玉敏婆媳兩人都吃驚的抬頭看張玉江媳婦。問:“陳貴生沒了,”張玉江媳婦說:“你們不知道哇,今天早上賣韭菜回來讓車撞死的,聽說韭菜筐裡還裝著幾斤大果子哪。”春玲說:“我在家一點都沒聽說,你知道嗎?”問旁邊的李文軍。李文軍說:“我在前屋聽吳國廣說了,回到屋把這事給忘了。”春玲說:“看你這記性。”張玉江媳婦說:“我一想都害怕,今兒早上賣菜我同他走了一道兒,晚上我都得不敢睡覺了。”李文軍由於已經知道了陳貴生死的訊息,所以對剛才張玉江媳婦說的話並不大感興趣,但現在聽說她早上同陳貴生走了一道,也有了幾分興致,問:“你咋還碰上他了哪?”張玉江媳婦說:“早上我和江海媳婦一起去賣菜,剛上公路,就碰上一輛收菜車,江海媳婦馱的黃瓜賣了,我馱的菠菜人家不要,我又不敢自個往前騎,正好陳貴生上來了,我就和他走了一道。在糊精廠門口,我把菜賣了,他就自個走了。其實,那個收菜的也要他的韭菜了,給他三毛一捆,他沒賣,這也該著,要是賣了,還不一定讓車撞死哪。”春玲說:“那是上帝想救他,讓一個人在哪兒收菜,可他太貪心,人要是太貪心,連上帝都救不了。”李文軍抬頭瞪了老婆一眼,惡聲說:“你說話好好說,別整那亂七八糟的上來。什麼上帝,他要是能救人,就別人陳貴生撞死。貪心,誰沒有貪心,你們教會那個李桂榮沒選上教會領導,不也是賭氣連教會都不去了嗎。還有你們現在教會的領導孫雅芝,說是信主不結婚,她咋還跟著她姑父哪。說不結婚,其實誰不知道她有病,不能生孩子,沒人要。”春玲低下頭,不敢再吭聲了。兒媳玉敏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低頭吃著飯,張玉江媳婦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想笑又不敢笑,低下頭掩飾,在李文軍放下飯碗出去取藥時,春玲對她說:“剛才真是罪過,我也有罪,我要是不提頭,你大哥也不會說出這些褻瀆的話來。”聽見外面李文軍的腳步聲,她又趕忙閉口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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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貴生走後,秀蓮又躺下來,很快進入了夢鄉,再醒來時,天已亮了。起來到外屋把灶膛裡的灰扒了扒,裝到筐裡,拎著穿過院子,倒在了門前的溝裡。轉回身時,聽見不遠處鄰居門前的樹上有鳥的叫聲。秀蓮抬起頭,又不叫了。她發現這個早上很靜,但她沒有停下腳步,走回屋,開始生火做飯。忙碌間,她又聽到了門前鄰居家樹上的鳥叫聲,聲音不大,但很清晰,說不上難聽,也說不上好聽,不過是鳥叫聲而已。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她怎麼也不會記起早上聽到的兩次鳥叫。
鍋剛剛燒開,白色的蒸汽從發黃的鍋蓋四周漫溢升起,又消失在空氣中。正在這時,外面的大門響了,大兒子壽文和李文軍的弟弟李文民開門走進來,腳步匆匆的走過院子。秀蓮的心不禁翻騰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麻酥酥的在周身散開。急忙開門迎出去,沒等兩人說話,便急忙問:“出啥事了?”壽文沒吱聲,直接走進屋,秀蓮跟了進來,著急地問:“到底出啥事了?” “媽,我爸被車撞了。” 壽文沒有再說下去。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李文民接上說:“早上賣菜回來,我同你家大哥走了一道,離道口不遠時,我下車解手,聽見前面叫喚一聲,原來是一輛計程車把你家大哥給撞了,我趕緊便系褲帶邊往前跑,那輛計程車也掉進了溝裡。正好又來了幾個熟人,我讓他們看著,就趕緊回來給你們報信兒。” 秀蓮的眼淚刷地流下來,說:“那得趕緊去看看哪。”開櫃門找衣服,又把櫃門關上,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