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第一時間叫吳嬤嬤吩咐針線上人做了幾雙柔軟的平底繡鞋,也省得穿花盆底累死累活的了。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到莊子裡溜達溜達,尤其後頭有一大片紫竹林,綠海成片,風吹婆娑,十分涼爽。溜達累了,便到後湖畔的水榭裡坐坐,垂下一竿釣竿,偶爾能釣到兩尾鱸魚,便吩咐廚房做成魚湯。
用過午膳之後,或者小憩一會兒,要是不覺得困,便會提筆給他的四爺爹寫封家信。無非是寫一些細碎的小事,譬如那湖裡荷葉已經蓋住了大半個水面,譬如那魚兒比去年更肥美了,可惜不能請阿瑪也來享用一番;譬如後頭的紫竹林裡多了好幾窩兔子,似乎是從後山跑來的;譬如……
如此一晃眼,宜萱的肚子已經有八個月大了,身子也愈發憊懶了。
吳嬤嬤打簾子進內室,行了個萬福,方才徐徐道:“格格,今年蘇州進貢的妝緞到了,宮裡賞賜了雍王府不少,嫡福晉特派人送了十匹來,請格格過目。”
宜萱應了一聲,便支起身子來瞧。
金盞忍不住讚歎道:“今年的緞子花樣當真是別緻呢,正好可以用來給格格肚子裡小公子做衣裳呢。”
宜萱也點點頭,從前也不過是些花兒朵兒,牡丹芍藥的,這回倒是不同。尤其是那一匹淺湖藍的,色澤清透不說,上頭的紋樣更是祥雲白鶴的,的確不俗。
祥雲白鶴湖藍妝緞、吉慶雙魚加金大紅妝緞、五彩富貴萬年長壽紋杏黃妝緞分別是兩匹,另外還有四匹串枝芙蓉紋的綠地妝緞。用來做衣裳,都是極好的。
宜萱微笑道:“嫡福晉當真是有心了,送去針線房吧。”——她真的很佩服嫡福晉,這些日子對她這個“女兒”,當真是愈發關心了,凡是王府裡有了什麼好東西,都忘不了她!
話剛發出去,宜萱又叫了一聲“等等”,旋即笑呵呵道:“我記得,星月最愛青嫩的顏色,把那綠地的串枝芙蓉的妝緞拿兩匹送去。”
吳嬤嬤道了一聲“是”,又道:“前兒大格格還派人來傳信,說秦姨娘自開啟了臉,就被額附冷落在偏僻的院落裡。”
宜萱眯著眼睛道:“意料之中的事兒。”秦氏是她賞賜給納喇星德的人,而以她和星德的關係,星德又怎麼會給秦氏好臉色呢?
其實,宜萱並不介意如此。反正她選瘦馬,首要目的是要保持自己“賢惠”的名聲,其次才是修理小鄭氏。
吳嬤嬤微笑道:“瞧這架勢,弄不好戚氏會搶在秦氏前頭呢。”
宜萱點頭,她也有同感。
隨即吳嬤嬤眉頭略略一皺,“只是奴才瞧著,這個戚氏……不如秦氏叫人放心。”
宜萱含笑抿了一口奶茶,徐徐道:“還怕她翻騰出什麼浪花來不成?她既不能生養,更身在奴籍,嬤嬤有什麼不放心的?”
吳嬤嬤這才笑了笑:“格格小心些,總是好的。”
這時候,薄荷快步走了進來,屈膝道:“格格,後頭看管山林的人前來稟報,說九貝子府上的四格格帶了人馬,想要在後山射獵。”
九貝子府的四格格……
宜萱忙搜尋了一下記憶,九貝子胤禟的第四女,叫烏琳珠,是嫡福晉董鄂氏所出的女兒,已被封為固山格格,現在好像已經有十三歲了。不過誰也曉得九貝子是八爺的死黨,而八爺黨和四爺黨是死對頭,自然宜萱和這個烏琳珠的關係也很糟糕。
“算了,讓她去吧。”宜萱語氣平淡地道,記憶中這個烏琳珠格格性子是極為執拗的,她要是認準了什麼事兒,是決計不會放棄的。許烏琳珠去後山射獵,對她也沒什麼損害。
照例說,烏琳珠作為堂妹既然來了昌平,禮儀上是應該來皇莊拜見宜萱這個堂姐。不過看這個架勢,烏琳珠並不願意和自己照面。如此也好,也省得看那丫頭的臭臉色了。
臨盆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溽熱無比的仲夏也漸漸來到了。
宜萱吃著在淨水中灞過的去了皮的水蜜桃,口舌生津,甚是舒暢。近來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下雨了,水蜜桃甜度更上了一籌,滋味愈發叫人上癮了。
宜萱常想著,若是冰鎮的,肯定更解暑。只可惜,她每日飲食都被吳嬤嬤看管得極嚴,冰鎮的東西自然也是禁忌事項,還特特列了一張長長的單子,足有上百種是不許吃的。當真叫宜萱好不鬱悶。
才吃完水蜜桃,宜萱便回暖閣睡午覺了,金盞侍立在一旁為她打著扇子。
宜萱打著哈欠問:“怎麼這幾天不見玉簪那丫頭?”
金盞笑得翹起眉梢,神情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