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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翠娘覺得自己神智清醒,身體卻動不得半分。
突然聽到一把稚嫩天真的聲音,“孃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等到孃親找到爹……晚兒就可以回家了。”
彷彿被雷擊中一般,翠娘僵硬地轉過去看著對話的兩個人。
“孃親什麼時候可以找到爹?”小女孩歪著頭,一本正經地問。
“很快……很快……孃親就可以帶你回家了。”婦人說著,摟住了小女孩,不讓她看到自己慢慢滾落的淚水。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太好咯!”小女孩咯咯地笑著,臉上的純真深深地刺進翠孃的心,彷彿是心尖被用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
如果……如果這是記憶的話……那麼接下來的場景……
“一定就在附近!快去找一找!”暴戾的喝聲在門外響起,婦人的身子一震,推開懷中的小人急急道,“快去地窖裡躲起來!”
“孃親你呢?”一邊被推搡著進了地窖,小女孩一邊追問著婦人。
“孃親不叫你你不準出來知不知道?”嚴厲地囑咐了一聲,婦人在女孩的額頭印下一個吻,抹去了淚水飛快地搬了些雜物蓋在了地窖的蓋上,才幹完這些轉過身便聽到了幾聲不懷好意的嘿笑,“容妃可真是讓小的們好找啊!”
“你們想做什麼?”婦人一步一步向後退著警惕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侍衛。
侍衛們臉上掛著委瑣的笑容,“小的們也沒想幹什麼……”
“你們……啊!走開!不要!”
翠娘不敢置信地後退了兩步——是的,那就是她當年在地窖裡聽到的叫聲——彷彿只聽那些聲音,便可以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她想大叫一聲,但發現自己的喉嚨像被堵住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再掙扎也只是徒勞。
眼淚不可遏制地流下來,翠娘顫抖著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閉上了眼,不要看,不要要聽……她不要知道那些禽獸對母親做的事!
然耳邊的嘶喊聲依舊響亮而淒厲,不因她堵上了耳朵而有絲毫的減輕。
“你們放開我!禽獸!”
死死地咬著下唇,直到殷紅的鮮血緩緩地沿著齒印流下來,眼淚就像決了堤一樣在臉上肆虐。
那個男人……那個害得她們無家可歸的男人何其殘忍!居然連自己的妻子也不放過!
所謂的皇家尊嚴……所謂的身份地位……哈……冷笑一聲,翠娘放下的手開始緊緊握成了拳頭。
耳旁甚至有打耳光的聲音,鞭子抽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淫笑。
指甲一點一點地嵌進掌心的肉裡,疼痛卻絲毫沒有傳達到腦中。
慢慢地睜開一直緊閉著的眼睛時,看到的只剩一地的凌亂,而那個小女孩也終於在四周歸於寂靜之後慢慢地探出了腦袋。
“孃親!”小女孩一探出頭看到的便是衣不弊體的孃親,雖然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便踉踉蹌蹌地奔了過去。
“晚兒……娘……不能帶你回家……”婦人已經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嘴唇完全蒼白。
“孃親!娘不要丟下晚兒……”
翠孃的唇一張一合,說出的是與小女孩完全相同的話語。她從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幾個男人可以就這樣用性虐死一個女人。
“要……活下……去……”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婦人蒼白地勾了勾唇角,頭歪了下去。
“娘!”
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為什麼要讓她再重複痛苦!
千百次的午夜夢迴,無論怎麼想忘都忘不掉的噩夢,曾經是如何地把她從睡夢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驚醒——居然這樣活生生地在她眼前重演。
死亡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亡前抓不住生命的無力感……知道嗎……看著心愛的人在眼前死去的感覺……叫作……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小女孩的哭聲漸漸地消散。整個世界只剩黑暗,翠娘滑坐到地上,滿臉的淚痕,低低地呢喃,“孃親……”
“晚兒……”
置若罔聞,翠娘繼續坐在地上,抱著膝蓋,脆弱得彷彿不堪一擊。
聲音又靠近了一些,“晚兒……”
“娘……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慢地抬了頭,看著眼前那張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