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聲道:“臣妾這些日子害喜的厲害,什麼都吃不下,這會子見了這個倒是想多用兩個呢,偏皇上又這樣說。”
福臨寵溺一笑,道:“你若想吃,什麼時候要他們做不成,外頭風大,雖是熱的,到底吃了些涼氣進去,對身子無益。”
宛寧柔柔的看了一眼福臨,依言放了下去。
眾人看在眼裡,濃濃的妒意毫不掩飾顯現在面容之上,忽聽陳嬪笑道:“皇上說的是呢,貴妃娘娘還是喝些熱的好呢。”
宛寧笑著對陳嬪道:“還要多謝陳姐姐呢,上次您說氣血不足喝紅糖蛋水最好,果然。”
福臨聞言,對吳良輔道:“命小廚房做了端來。”
這宮裡,除了慈寧宮和坤寧宮,也只有宛寧的承乾宮設了小廚房,自她有了身子之後,福臨更是精心尋了對她脾胃的廚子來主事。
吳良輔正待要去,陳嬪忙笑道:“從承乾宮裡做了再盛來怕也冷了,倒不如就在這兒現做了好。”
因著今兒有一天的戲碼,眾人皆在暢音閣用膳,太后遂命了御膳房的人在後頭現做了,以免再送來倒吃了些冷飯。
福臨沉吟片刻,對吳良輔道:“也罷,你去瞧著,做仔細些。”
吳良輔應著到後頭去,太后只當什麼都沒聽見,只定著心神看臺上。諸妃此時均已無心觀戲。
佟妃輕輕碰碰我的胳膊,低聲笑道:“聞到沒,酸的厲害呢,恐怕整個山西的醋都打了。”
我也是一笑,並不做聲,有些擔心的往皇后處看,卻瞧見她和陳嬪古怪的相視一笑,心下不禁疑惑,總覺得哪裡不對,一時卻也說不上來,悄聲對佟妃道:“你有沒覺得好象哪裡不對勁?”
佟妃飛快的瞥了我一眼,壓低聲兒道:“那位似乎熱心的過了,就算要在皇上面前邀寵,也不必如此賣乖啊,倒不象她平日作為。”
我點頭,道:“你也瞧出來了,我這心裡頭慌慌的。”
佟妃含笑道:“看著吧,這臺下可比臺上有趣多了呢。”
正說著,吳良輔端著金絲琺琅托盤過來,恭敬的將白玉碗兒奉到宛寧面前,殷紅的糖水盛在白玉碗內,越發顯的滴血之色,紅的倒有些讓人心驚肉跳,難為她怎麼喝的下去。
宛寧端在手裡,端詳片刻,隨即一飲而盡,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福臨關切道:“怎麼了?”
宛寧若有所思道:“彷彿和平日裡喝的味道不大一樣的。”
吳良輔忙道:“娘娘,這是奴才在旁邊盯著做的,一點差錯都沒有。”
福臨正要說什麼,太后咳了一聲,對主事太監道:“把戲單兒拿給皇帝。”
一旁垂手侍立的太監忙奉上戲單給福臨,福臨便不再說什麼,隨便點了一出,對太后笑道:“今年著實冷了些,等過了殘冬,兒子奉著額娘到南苑去住些日子。”
太后亦笑道:“你要真有這個孝心,就咱們孃兒兩個去,你也好好陪陪我,儘儘心。”
福臨見太后和顏悅色,忙笑道:“那有什麼不成的,只要額娘歡喜。”
寧妃笑道:“額娘這就把咱們拋在一邊了,旁人也倒算了,只皇后娘娘和四格格怕是怎麼也不依的。”
皇后斜著眼對寧妃笑道:“正經說自己個想去就完了,何苦拉著我們兩個,我們可是什麼都沒說。”
太后笑道:“整日家你們侍侯我,這會子我離了你們,成心放你們的假,你們倒不依了。”
福臨湊趣笑道:“寧妃說的倒是不錯的,貞妹妹可不曾離過額娘身畔,若真的不帶著,恐怕額娘也要給兒子臉子看呢。”說著,眼光瞥到我身上去。
我只笑笑,也並不接話,心中卻是有些酸楚的,自博果兒去後,宛寧進宮,我們兄妹越發疏遠了,連話都是寥寥不過幾句。
福臨見我只是淡淡的,暗淡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轉向宛寧,卻驚呼道:“宛寧,你臉色怎麼這樣蒼白,怎麼了?”
眾人皆看過去,果然,宛寧神色痛苦,面色慘白,大冷的天兒,額頭上竟有些細密的汗珠,一時都有些傻了。
福臨氣急敗壞的對吳良輔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太醫?”一面攔腰抱起宛寧,急急朝寢宮而去。
臺上絲竹之聲嘎然而止,面面而覷,不知發生了什麼,諸妃亦竊竊私語著。
太后臉色晦澀不明,半晌道:“寧妃和佟妃是有過孩子的,你們跟過去瞧瞧。”
兩人領命而去,皇后冷著臉道:“額娘,散了吧,兒臣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