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吳良輔悄然站在了我們身後,偷覷著福臨的神色,回道:“皇上,陳嬪娘娘在等您用午膳呢。”
福臨象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出神,吳良輔不敢再叫,只是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我,我本不想理會,卻又想起了陳嬪在看到福臨駕臨時那受寵若驚的神色,心下不忍,儘管他對她們無情,卻還是她們一生仰望的良人,寄託著太多的悲歡榮辱。遂走上前輕聲喚福臨,福臨看看吳良輔,站起來隨他去了。
我站在那裡看他遠去的背影,五味呈雜。
碧裳和朱顏輕輕走過來,扶我回宮。
第一卷:宮闈生涯 第四章
回到慈寧宮,我收起了百般的思緒,做出歡喜的樣子,陪太后用午膳。
翌日,聖旨下,命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送女榮惠進京,八月舉行大婚。
我不知,太后和嶽樂用了什麼方法使福臨原本堅硬的態度得到轉變,我卻知不是我勸說的緣故,那日在浮碧亭裡,福臨顯然早已妥協,而只是心又不甘發洩情緒罷了。無論如何,結果總算是好的,可是,我總有一種不安,為榮惠姐姐。
眼下已經是四月末了,皇帝大婚斷斷馬虎不得,三個月的時間夠內務府忙的了,我已多日不見嶽樂,這日,碧裳到內務府領東西回來,卻吞吞吐吐起來,我不禁疑惑。
到用晚膳的時候,嶽樂來了,我雖歡喜,卻仍問道:“你不忙著皇上大婚的事情,怎麼有這閒工夫了?”
他自坐到我對面,只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閒也不許嗎?”
我看著他滿臉的疲倦,不再追問,宮女們將膳食擺上梨木圓桌,便退到殿外伺候。
安靜的用完晚膳,嶽樂起身道:“咱們在園子裡走走吧,省得你積了食。”
落日斜斜的照到花瓣上,蝴蝶兒競相追逐著,我們一前一後的漫步在鋪著雨花石的小道之上,沉默的倒讓我有些不安,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身後的嶽樂用低沉的聲音道:“四兒,皇上命我為宣威大將軍,駐歸化城,規討喀爾喀部土謝圖汗、車臣汗,明日正式旨意就會下來,後日大軍就要開拔了。”
我一下愣在那裡,腦中剎那空白,將軍,征討,這樣的字眼本身對我而言就是一種折磨,它總是讓我想起回憶起定南王府的那場大火和在火中喪生的父王和母妃,以及滿目淒涼的桂林城。
嶽樂轉到我面前,柔聲道:“這一去,只需半年便可回京,你好生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掛念。”
我只覺心裡悶的難受,低著頭不做聲,嶽樂有些著急,喚道:“四兒。”
我用塗了丹蔻的纖手只管來回撥弄著右手腕上佩帶的一隻碧透碧透的玉鐲子,不多時,手腕處已泛起了紅腫,嶽樂止住我的動作,我方緩緩抬起頭來,眼睛裡已經汪滿了淚水,仍強忍著不肯落下來,淚珠在睫毛上一眨一眨的顫動。
嶽樂嘆口氣,,滿眼都是毫不掩飾的心痛,將我輕輕攬在懷裡,柔聲哄道:“不要再哭了,你把我的心都哭亂了,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去上戰場呢?”
我只賴在他的懷裡,汲取著溫暖,不肯放手。直到一輪彎月掛在柳樹枝頭,嶽樂才放開我,道:“宮門馬上要下鑰,我不能在宮裡再做停留了,一有空隙,我就會給你寫信的,你好好跟著太后。”
我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漸漸走出我的眼睛,心裡空落落的一片,無奈間掉轉頭,卻看到福臨站在一片薔薇花叢的後面。
我大驚,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我欲上前叫他,他卻轉身走開了,我愣在那裡不知所措,許是我的心境使然,此刻福臨的背影看起來竟有些蕭索孤寂。
我不知在那站了有多久,直到阿離提著宮燈前來尋我。
一夜無眠,閉上眼睛就夢見父王滿臉的鮮血,又恍惚是小時候的庭訓大聲的叫我:“姐姐,來追我呀,看我們誰騎馬騎的快。”
醒來卻已是半晌午,頭沉沉的只是發昏,剛想站起來,一陣頭暈目眩又坐回了床上,阿離進來,驚道:“格格這是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說著走到床邊捏我的手,卻是冷冰冰的,忙扶我躺下,叫道:“朱顏,碧裳,快去太醫院請太醫,快點。”
朱顏和碧裳應聲趕來,看到我的臉色,俱是一驚,碧裳答道:“我這就去。”
我忙叫住了,硬撐住說道:“沒有什麼大事,許是昨晚上著了涼,不要驚動了太后和其他人,悄悄的去太醫院讓太醫開個方子發散發散就好了。”
碧裳看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