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不覺驚異,皇后要是從慈寧宮過來,理應從後面過來才是,怎麼從前頭過來?
太后象是沒有注意,只站起身來道:“你身子剛好,受不得風,還是回慈寧宮說的好。”
皇后忙上前攙住太后,太后又對陳嬪和宛寧道:“你們隨意吧。”
走了兩步,又停住看著宛寧道:“身子若不舒服,只管宣了太醫就是,東西是不可混吃的。”
皇后不經意的回頭瞥了陳嬪一眼,陳嬪心虛似的立刻垂下了臉。
回到慈寧宮,皇后向太后請示了陪二阿哥讀書的宗親子弟之後,便匆匆跪安了,太后冷冷瞧著皇后離去的背影,眼中隱約卻是怒氣盈然,我和蘇麼麼面面相覷,皆是茫然。
次日,寧妃帶了二阿哥福全來給太后請安,福全奶聲奶氣的道:“皇祖母,明兒孫子就要入學了,今日特意前來請皇祖母訓誡。”
太后將之摟在懷裡,笑道:“好孩子,還那樣小的,就要入學了嗎?”
福全眨著眼睛,想了片刻道:“額娘說了,皇阿哥和旁的尋常孩子不一樣,要早早的進學,學了本事好幫皇阿瑪打理朝政,天下那麼大,皇阿瑪一個人太辛苦了。”
太后讚許的看了旁邊的寧嬪一眼,撫摩著福全稚氣的小臉,道:“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好子孫,有志氣。”
又嘆道:“只是,你皇阿瑪,唉。”
寧妃見太后傷神,忙上前勸道:“皇上昨個叫了福全過去,還賞了一套文房四寶。”
太后聞言略有些意外,忙對懷裡的福全道:“告訴皇祖母,皇阿瑪說了些什麼?”
福全道:“皇阿瑪說他和我這樣大的時候,每日只是騎馬射箭的,疏忽了功課,叫孫子好好的用功。又覺得孫子年紀小,怕貪玩。孫子說額娘已經教了自己認了些字的,皇阿瑪又考我,叫我背詩給他聽呢。”
太后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鬱,隨即笑道:“那你給皇阿瑪背的什麼詩,背給皇祖母和你額娘姑姑聽聽。”
福全從太后懷裡起身,站到地上,郎聲背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宵。”
太后點頭讚道:“是劉夢得的詩,這首詩好,寫的大氣磅礴的,意境高遠,不錯。”
寧妃含笑看著兒子,眼中流淌出欣慰。
福全笑道:“貴妃娘娘也說好呢,還賞我了一本全唐詩,說要想做詩,須得先背詩。”
太后點頭,又笑道:“你們孃兒倆就陪著我用午膳吧。”說著,又將福全攬在懷裡,逗他玩笑。
用過午膳,寧妃帶著福全跪安,蘇麼麼笑對太后道:“太后素日說寧主兒是個有福的,如今看來真是不假。”
我亦笑道:“二阿哥小小年紀,很是沉穩呢。”
太后道:“把前幾日送來的錦緞首飾拿來,貞兒幫著額娘選些來賞給寧妃。”
一時,金光閃爍的擺在面前滿滿一桌子,我背對著太后慢慢翻檢著,只聽太后嘆氣,道:“福臨,他還是在心裡頭怪我的。”
蘇麼麼勸道:“太后這是想到哪裡去了,皇上怎麼有那樣的心思?”
太后略有些落寞的道:“你沒有聽他說嗎?疏忽了功課,那是誰的過錯呢?當年,多爾袞惟恐他讀書明理,進而親政奪權,每日只帶了他行獵射箭,我雖百般斡旋,奈何多爾袞始終不肯,這些年過去了,多爾袞的屍骨恐怕也化做了灰,福臨心中的怨恨卻越積越深。”
蘇麼麼嘆道:“皇上這又是何必,您心裡有多苦啊。”
我只做沒有聽見,笑吟吟的將選出的物件呈給太后瞧,太后笑道:“不錯,這就命人送過去吧。”
又對我正色道:“明兒你親自送了福全進書房去,告訴師傅,說是我的話兒,進了這書房,就只有老師弟子,沒有阿哥公子的,要師傅嚴加管教,先學漢學,而後是滿文和蒙古文,再次才由諳達帶領著弓馬騎射。”
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在毓慶宮,選的師傅為飽讀之士魏承謨,太后為二阿哥在宗親貴族子弟中選了八人陪讀,他們要與皇子學習同樣的課本。皇子如果背不上來,因著君臣之禮,是不能打阿哥的,陪讀就要代他挨鞭子。
我牽著福全的手進去之時,魏師傅帶著八個陪讀已經等候在書房裡了,見我們進去,肅身請安。
魏承謨約五十左右,中等個子,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平添了幾分肅穆,雙目炯炯有神,高直的鼻樑下微抿的嘴唇略顯單薄。
我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