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無比平靜。
夕陽之光投入這千窟萬佛,他路過每一窟洞口,諸天佛像神情安詳,靜靜注視著他的身影,而他只是這三千世界中,不知來處、不知去處的一名寂寥過客。
傍晚時分,李景瓏快步出了九層樓,阿泰朝下吹了聲口哨,問:“上哪兒去?”
李景瓏沒有回答,日近西斜,遠遠地有一隊人策馬前來,到得近前,先下馬朝李景瓏行禮,說道:“將軍說,玉門關防事關重大,不敢擅離職守,吩咐屬下帶得酒菜來。”
李景瓏便道:“辛苦了,都送進去罷。”
士兵們便將補給搬進了九層樓中,李景瓏朝高處答道:“快過年了,今年就在此處過個年,不必再折騰了。”
阿泰這才想起,還有三天便到歲末,阿史那瓊說道:“沒想到今年居然在這兒過你們漢人的年。”
李景瓏答道:“最可惜的,就是永思沒來,否則人便齊了。莫日根!下來幫忙!”
莫日根還在三層高處發呆,聞言朝下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入夜前,李景瓏將補給收好,交了士兵們打賞,隨行諸人要見甥少爺,顧及先前鴻俊與鬼王在一處,李景瓏便打發他們先回去,言道不久後便回玉門關報平安。
“鴻俊!”
李景瓏跑上跑下,四處找鴻俊,卻在陸許沉睡的窟前,見莫日根如木樁般站著。
“長史。”莫日根說,“談談罷,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過年?”
李景瓏答道:“會有辦法的。”
“你倒是說啊?!”莫日根急道。
李景瓏沉默不語,與莫日根並肩,面朝莫高窟外,月亮升起來了,沙丘上一片雪亮。
“我能怎麼辦?!”李景瓏朝那洞裡頭看了一眼,壁畫下,陸許還在沉睡,低聲朝莫日根說,“要不你倒是教我?”
莫日根說:“蒼狼與白鹿,命中註定乃是一對。”
“對啊。”李景瓏一拍欄杆,說,“要麼你上?”
“哎,恕我打個岔,你倆問過鴻俊的意思了嗎?”下一層前,阿泰伸出頭朝李景瓏說。
鯉魚妖插嘴道:“問什麼?不用問了,長史,你們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阿史那瓊道:“我倒是不明白了,在你們眼裡,感情難不成是想來就來的?這不對啊,姓李的,你就這麼自信?讓我教你幾手?”
“我沒這麼說!”李景瓏煩躁道。
莫日根怒道:“突厥人,你想打架是不是?”
李景瓏指指一邊,示意莫日根到角落裡去說,推著他走了。
莫日根說:“來啊,這次你有什麼辦法?不是每次都讓我們放心麼?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是不是?”
李景瓏說:“易容術,你知道的吧?或者問問鬼王、妖怪們,有沒有什麼法術,能讓你變成我的模樣,我再變成你的模樣……”
莫日根道:“可這有區別嗎?!你就算易容成我去談情說愛,最後實際上不也一樣?!”
李景瓏一想也是,問:“要麼最後換你上?我在一旁……”
莫日根說:“與你全程不干涉,最後在一旁放個心燈,有什麼區別?”
“這只是一個可能!”李景瓏認真道,“就不能試試麼?”
莫日根不想回答。
李景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想了想,說:“要麼去打聽打聽,咱倆能不能移魂?將我魂魄附在你身體上……”
莫日根道:“長史,這有區別嗎?”
“我說,”李景瓏苦口婆心道,“你依舊是你,只是將我魂魄,短暫附在你身上。”
莫日根突然想到,一體雙魂似乎是可以的,但這要怎麼辦到呢?
“心燈在你魂魄裡還是在經脈裡?”莫日根問。
李景瓏瞬間想起來了,馬上矢口道:“在我經脈裡,不行,這不行!”
莫日根:“……”
阿史那瓊好奇地看了眼,朝阿泰聳肩,攤手。
阿泰笑著說:“應當是從前風流瀟灑慣了,才給長史這自信吧?”
阿史那瓊卻動動阿泰,示意他看。
月光下,鴻俊拖著步伐走來,嘆了口氣,似乎十分疲憊,左右看看。
阿史那瓊笑著說:“鴻俊?”
鴻俊沒有回答,進了其中一窟。
陸許安靜地躺在壁畫前,鬼王的親衛在他頭頂、肩膀、腰腹各處的地面上,共點了七盞燈。
“這是